成为中国锦鲤之后
林小枣/文
Chapter 96
“别哭, 我还在你身边。”
少年温柔的声音落入耳朵，姜好的心软得一塌糊涂，眼眶泪水却愈发汹涌。
她甚至都来不及惊讶, 只知道抱着男友一味的哭。
怀特从不曾见过姜好这样, 虽然她的简单纯粹让她有时候会像个小女孩，但哭成这样却实属头一遭。
“好了，我在，没事了。”
“我很抱歉, 我早该知道，不能放你一个人在这儿。”
“亲爱的, 别哭, 如果你不想分开, 我们可以再多呆几天好吗？”
他所能做的，也唯有不断说话安慰她。
这些话听得姜好心尖发麻，惹得她又哭又笑。
“不, 不用。”她摇头，开始平复自己的心情。
怀特用手抹去她脸上的泪珠，承诺道：“姜, 我并非单纯安慰你, 我认真的，我们可以延长签证，呆到最长期限。”
可然后呢？
姜好在心中这样问自己。
或许延长签证, 他们可以再呆一周半月, 可他们终究是要分别的。并且, 那意味着怀特要错过开学的课程，而姜好自己则会与工作愈发脱节。
更重要的是，付出这样多，只会让离别显得更悲壮，而届时难过的负面情绪也会愈发难抑。
“我明白，但不行。”思及此，姜好心情稍许平复，再度摇头，“怀特你知道，我得尽快回去和Nike签约……”
当然，这只是个借口，但说完发现自己似乎又将工作排到了男友前面。
她心虚而着急，“怀特我的意思是……”
想要解释，又不知该从何说起。
事实上，姜好所能考虑到的问题，怀特又如何想不到。
少年抱住她回：“我知道，我知道。不用解释，既然这样，就让我陪你到登机好吗？”
姜好心头重重松气，这才开始询问：“嗯，不过，你为什么会还在机场，你应该在刚才起飞的飞机上。”
少年含笑看她：“如果我不留下，我女朋友的眼泪可要将机场淹了。”
姜好被他亲昵的调侃逗笑，她擦擦眼泪又问：“你改签了对吗？”
“别担心，”怀特摸摸她的头道，“家里的私人飞机会来接我，你不会再看见我的背影，这次，让我来送你。”
经历方才的眼泪决堤，姜好也不再矫情的玩什么“你来了我接你，你走了我绝不送你”的文艺桥段。
她轻应一声，牵住了男友的手。
两个人其实也没有再聊太多，就只是彼此牵手依偎着，看窗外飞机陆续升空。
终于——
真正的离别还是来了。
饶是心中再多不舍，姜好也不得不走向甬道。
检票的一刻，少年忽然越过人群紧紧拥抱她。
他轻声说：“See you，my sweetheart。”
姜好心中忽的平静，微笑同他道别：“See you soon。”
四月底，傍晚时分，姜好从纸醉金迷的迪拜重返上海。
正值黄昏落日，周小财前往了医院替父母送饭，迎接她的是熟悉的晚高峰塞车。
高架桥上，姜好看光线被黑暗一点点吞没。
怀特尚在飞行中，姜好深吸一口气，摸出手机准备去网络面对现实。
她为了给和男友的迪拜之旅划上完美句号，车轮直播后便再也没有关注过，微博上讨伐她的后续。
此时此刻，所有别的事都尘埃落定，她也是时候去面对风雨了。
姜好万万没有料到，打开微博后，她的微博粉丝不但没掉，反而还涨了小几万！
她轻车熟路地去搜索“中国锦鲤”相关话题，很快便看到了博主圈里圈外的“洗白帖”，以及舆论的反转。
此时此刻，她才真正领悟到唐鹤有关“舆论风向引导”的真谛所在。
【唐鹤，我现在感觉前两次拼命自证，让公司占了一个亿的便宜】
【你这个处理方式也太迅速和简单粗暴了吧？！】
姜好自愧不如，立刻给唐鹤送去了夸赞之言。
而她的恭维除了让唐鹤得知她回国了，显然没有任何作用。
片刻，唐鹤回她：
【回国了？这次澄清还差最后一个环节。】
【今天晚上十二点前给我一个半年总结发言】
姜好：？？？
【可以问一问，为什么公司不替我代笔呢？（没有要偷懒的意思，就是单纯好奇】
【毕竟我的微博密码都给公司了，一条龙＋快刀斩乱麻不是更好吗？】
唐鹤：
【洗白一气呵成，你怕别人不知道这是公司运作？】
【而且你文笔比较感性，效果更好】
【十二点前我要审稿，如果你想早睡，建议现在开始动笔】
姜好：……
唐鹤的话说得其实还算委婉，所谓的“半年总结”，应该是要她在粗暴公布暴利后，来打一波感情牌缓和观感。
让大家看见她在得到这些东西时，也付出了许多，让大家看到她的努力与辛酸，最好能让人自发觉得：
这一切暴利都是她应得的。
以姜好的性格与起点，她大约是走不了我行我素的嚣张人设，所以，最终还是要回归到“付出与收获”的主题之上。
因此，她的这篇“半年总结”也可谓至关重要，甚至会影响到此次公关能否完美收官。
时间不等人，姜好便立刻在出租车上回忆半年前的自己，以及，走到这一步，她又究竟做了哪些努力。
健身、英文学习、摄影修图、阅读与紧跟热点……当初手账本上的计划，一条条跃于脑中。
她这才恍觉，时光飞逝，自己的目标完成度居然很可观。
灵感如泉喷涌，姜好甚至开始真情实感，将什么公关洗白都抛诸于脑后。
指尖飞速于手机屏幕掠过，她在备忘录记下提纲要点。
不过——
当出租车抵达楼下，姜好回到出租屋，打开电脑预备正式起草总结时，她却忽然停住了。
抬手看一眼时间，怀特应该很快要到了。
思忖片刻，她坦诚的给男友发去信息：
【工作堆积成山了，怀特先生，你的女朋友现在该开始还债了】
【我想你应该不会介意，腻歪了一周的女人重返工作对吗？】
【不过，我仍然会等着你的平安讯息好吗，爱你】
唐鹤等着要稿子，她当然不会恋爱上头到真的完全把工作往后排，但是，她忽然认为可以提前向男友知会一声。
如此，他可以去安排自己的时间，不必一直等着她的回信。而相应地，姜好便也能全情投入到工作当中。
当晚十点，姜好将定稿发送给唐鹤，与此同时，怀特顺利到家的简讯也进入手机。
莫名地，她在回复男友之时，心中涌现出双倍的成就感。
她第一次感受到，顺利平衡工作与生活的快乐。
姜好沉吟片刻，正准备打FaceTime给男友一个惊喜，结果唐鹤这个“讨债鬼”立刻又刷刷刷发来一堆修改意见。
她叹气将手机搁下，但转瞬又拿了起来。
最终——
对男友的思念，还是打败了修稿的压力，她主动打去了视频电话。
“嘿，姜，好久不见！”
意外地，首先出现在屏幕中的是艾维斯。
笑意明朗的苏格兰少年对着她眨眼睛：“很失望是吗？”
姜好扬眉：“一点点，不过，怀特今天就已经回学校了吗？”
她以为他至少先回家看看父母。
“艾维斯，把我的手机给我！”
不等艾维斯回答，男友熟悉又焦急的声音便从听筒传出。
下一瞬，怀特的面容出现在镜头：“亲爱的，艾维斯他是来给我送学校资料的，我要明天才回去。”
他边举着手机往角落走边问：“你的工作完成了吗？”
“实际上，还没有。”姜好唇角不自觉上扬，“因为我有点想你，所以决定先和你聊会天，然后再去工作。”
少年似乎走上了阁楼，他靠窗坐下，光度得他面容柔和：“姜，我真开心。如果每次分别你都能像现在这样想念我，那么我忽然觉得，异国恋似乎也没有那么难熬。”
姜好的脸微微发热：“是吧……”
叮叮叮——
两人刚温存几句，姜好的手机忽而进来好几条讯息。
“是你的手机。”怀特提醒她。
姜好抿唇点头：“是的，我的老板显然不想让我好好谈恋爱。”
少年贴心道：“假期结束后总是有做不完的工作，我完全理解，亲爱的，先去工作吧，我们可以等伦敦天黑后再聊。”
“真的没关系吗？”姜好不确定地道，“我的意思是，这篇稿子我可以晚些发，所以我们完全可以再聊一会。”
那端，少年却忽然低笑出声：“姜，其实我很开心，你在工作前先给了我简讯。我知道你爱我，这样的改变，我很喜欢。”
或许，这便是异国恋的魅力所在。
西方文化中，似乎不知内敛为何物，他们总是直白地表达出自己的情义。
姜好心跳微微加速，她甜蜜微笑：“好，那我们晚上再见。”
怀特：“Ye，希望那时你睡了个好觉，晚安。”
收线后，姜好愈发心无旁骛，当晚零点，她终于成功定下终稿。
为了明早早起和怀特连线，顺便直播停了长达一周的晨跑，她直接吃下褪黑素秒睡。
至于“半年总结”的后续，她便全权交给了公司运作。
当晚凌晨两点三十一分，网友们看见的是：
中国锦鲤避开了热度高峰的通勤与饭店，像是有感而发，忽然在微博发布了一条长文。
“姜咸鱼：幸运地成为中国锦鲤已经半年了，最近关于我的讨论似乎也很多，旅行结束回家睡不着，所以就想着要写点什么。
我从未否认，成为锦鲤当上网红，我真的得到了很多曾不敢想象的东西，名、利，甚至是梦幻的爱情……
但同时，我也为此付出了许多。
很多人都羡慕我的辞职，但辞职最初……健身、护肤、学习外语与摄影，为了保证文章的质量，在紧跟热点的同时，还需要保证阅读量锻炼文笔。这些项目每一天我都有执行，生活宛如回到了重压的高中……
我发现，自媒体行业毫无假期可言，就像娱乐圈，热点与意外随时都会到来。除了这次迪拜旅行，我每天都在随时待命，我的私生活和工作很难再区分开，所以不可避免地和男友爆发了摩擦……”
在姜好的这篇长文中，她看似想到哪写到哪，但其实字里行间都极具条理性的在表达：
成为网红的名与利我从未掩饰，也的确拿过很多，可成为网红背后的辛酸与付出，却是大家所不了解的。
在唐鹤的指导下，姜好合理卖惨之后，将她手账本、APP软件上的打开一条条晒出。
她体重的变化，英文口语的飞速进步，摄影和修图的突飞猛进……这些改变的过程，全部被一一细节化。
而越是细节的东西，便越是具有说服力。
再加上姜好这篇长文还是在深夜毫无规律的时间发布，感情显得愈发充沛，同时也能引起更强烈的共鸣。
不出所料，底下的评论一片大好：
——中奖是人生际遇，姜姜真的把握得很好！
——24小时随时待命太真实了，自从做了自由职业，我的生活完全失序[难过]
——所以锦鲤这是工作半年，好不不容易才和男朋友放一次假啊，中途还直播太良心了叭……
——我疯了，有朝一日，我居然会不嫉妒动不动赚几百万的人ORZ
……
即便仍有一些评论，说她现在赚这么多就别无病呻吟了，但大趋势上却都被她的长文说服。
而这样的风向，在翌日清晨，姜好开放晨跑直播时，彻底定死。
毕竟，她的长文昨晚夜里两点半才发，结果早晨七点居然还能起床晨跑。
这样的毅力，所能及者甚少。
只有姜好知道，她的长微博根本就是夜猫子唐鹤发的，所以她直播全程其实都很心虚。
但同时，姜好也明白，在应对意外的时候，套路是必要的。
既然入了这行，当然不可能事事耿直。
显然，唐鹤这招效果卓然。
当天中午，姜好便得知，与耐克的联名款合约正式敲定，最后商谈的薪酬总额为630万。
其中600万为联名设计费，另外30万是姜好微信和微博的广告费。
【！！！】
【我没有看错吧？我已经这么值钱了？！】
对此，姜好第一时间回应给唐鹤的消息，反应了她的真实心情。
上次的视频广告能竞拍到500万，那是因为她运气好挂在热搜上，而这次她虽然反转了“讨伐贴”却没有先前的热度。
所以，当她看到比视频广告更高的薪酬，也不怪她反应如此强烈。
唐鹤仿佛早已预料到姜好的反应，直接回：
【现在一个电竞选手一年的代言费就超过500万美金了，你到底在怀疑自己什么？】
【当然，这600万也不好拿，对方是有条件的】
【48小时内，耐克要官宣和你联名的消息，所以联名款式必须敲定】
姜好：？？？
两天内交出设计款式？
他们当这是交期末作业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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