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床
第十八章
这粉丝左手拿着印有司禾头像的条幅, 怀里抱着个超长的长焦相机，声音浑厚又穿透力强, 整个嘈杂的航站楼入口都倏然静了一瞬。
“……”
半秒后, 人群发出一阵爆笑。
其实粉丝也没什么恶意。
经常追行程的粉丝总是要出其不意一点，才能引起自家爱豆的注意。
微博上就经常有粉丝超凶喊话爱豆的视频集锦被分享出来。
司禾嘴角忍不住弯了弯。
跟随着人群的视线看向许贺添。
男人身形出挑，身高腿长, 在一群女孩子粉丝中间鹤立鸡群, 像在发着光，格外扯眼球。
许贺添毕竟火了挺多年了, 天河们也都很乖, 很有组织性和纪律性的离自家爱豆好几米远, 分散在两旁跟着往里走, 自动给他让出了一条道。
男人头微侧, 掀了掀眼皮, 视线倏地和司禾在空中汇集。
几秒后。
许贺添桃花眼缓缓半眯起，嘴角淡扯了下。
“……”
人头攒动，司禾视线很快被遮挡。
正好这时, 叶子和节目组工作人员帮她办好了登机牌。
她收回视线, 接了几封粉丝递过来的信, 跟粉丝们说了再见。
—
托许贺添的福, 司禾又坐了次头等舱。
芋头和叶子跟节目组其他工作人员一起坐在后面的舱位, 便没跟他俩一起。
司禾在空姐的引领下走到座位时，男人已经在了。
许贺添没骨头似的靠在窗边的位置, 双手抱臂, 闭目养神, 眉头微皱，浑身写着“生人勿进”几个大字。
司禾顿了下, 在他身边的位置坐下。
听到声响，男人懒懒掀起眼皮斜了她一眼。
片刻后，他狭长眼尾微扬，气音哂笑了声。
“……”
司禾秀眉微皱，也递过去了个眼神。
许贺添眉目又缓慢且懒散地敛起。
司禾没再理他，顺手拿起刚收的几封粉丝的信细细看了起来。
比起身边这个男人，她的粉丝数只能算九牛一毛。
但司禾觉得她们每一个都很可爱。
她们会非常认真地挑选书信纸和彩笔，每个字都一笔一划。
有的还会在信里给她讲自己的小秘密。
司禾读着信，眉眼不自觉弯起，整个人都变得柔软起来。
许贺添被女人神情吸引了注意。
他视线微转，眸色沉了下，从她温柔的眉眼寸寸下移，最后落在两人中间的扶手上。
放着司禾刚拆下的信封。
信封的正中间，写信人用粉色的彩笔写着大大的四个字——“禾苗老婆收”，旁边还画了个巨大的爱心。
“……”
许贺添眉头又锁了起来。
男人手臂侧侧搭上两人中间的扶手，双指缓慢敲击了几下信封。
他往女人的方向微微偏过头，声音低低，又带了丝轻哑，“挺能耐啊。”
“……”
司禾从信上抬起头，视线下移，落在许贺添修长手指上。
愣了下，她反应过来了。
……这人不会是不高兴了吧？
想了会儿，司禾还是解释道：“她们只是为了引起我注意，没别的意思。”
顿了下，她又诚恳地补充道，“你别生气。”
许贺添定定看了她一会儿，眼底笑意突然拉开。
“没生气。”
他转回头，慢条斯理地调整了下坐姿，双手重新抱臂，闭目。
正好这时空姐过来询问是否需要服务，司禾礼貌回绝。
她转头看了眼男人，许贺添似乎已经进入熟睡状态，呼吸轻缓规律。
空姐关了顶灯，走出去拉上了门帘，周遭陷入一片浓稠的黑暗。
过了会儿。
司禾突然听到身旁响起男人漫不经心的嗓音。
“不止一人喜欢你，我觉得挺好。”
—
南桥市就在岭川市隔壁，不算远。
大概晚上十一点的样子，司禾就到了南桥机场，之后便被节目组的车载去了下榻的酒店。
第二天录制的别墅就在酒店正对面。
先行到达的工作人员已经基本上把别墅布置好了，因此江佑臣也不怎么急，放下行李就召集着大伙一起吃个夜宵。
许贺添神情恹恹的，精神很不好的样子。
进酒店后径直坐去大厅沙发闭目养神，芋头拿到了门卡给他后，就直接拉着行李箱上了电梯。
“……”
芋头摸摸头，讪笑着对江佑臣解释道：“添哥最近太累了，身体有点不舒服。”
江佑臣当然是非常理解地点头：“那许老师可要好好休养身体。”
毕竟这位爷愿意把常驻综艺处女秀献给他，他就已经感激地泪流满面了。
于是司禾也不好拂了江佑臣面子，便跟着节目组一同去了附近吃宵夜。
女明星都很注意保持身材，司禾虽然很瘦，167的身高才八十多斤重，但她晚上也一般不怎么吃东西。
她就坐在一旁抱着杯温水抿着。
江佑臣喝了点酒，面色绯红，话匣子也被彻底打开。
“司老师啊，明天的节目是录播，你不用紧张哈，我会全程指导你们的。”
“今天直播的评论我看了，不用担心的哈，咱们呢，就改变一下演戏策略，少点官方多点那种情感的纠缠，你懂吧，就那种想触碰却又收回的手，对视上却又弹开的视线……”
“诶对，之前我看许老师那边好像说是，嗯他有什么白月光是吧？
不管真假，反正司老师你就可以拿这做文章，比如‘跟你一起青梅竹马长大的感情竟然还比不上一段短暂的白月光’……”
……
江佑臣的嘴像个豌豆射手似的，砰砰砰弹射个不停歇。
“……”
司禾抿了抿唇，挽起一个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
—
正片录制从第二天中午开始。
之前的海报拍摄之类的内容节目组也有拍一些片段，会在正片后面当做花絮剪辑放出来。
一大早司禾便被叶子叫醒，跟着节目组一起把行李都搬到了对面的别墅里。
在江佑臣的指挥下，工作人员帮着叶子一起把司禾的东西布置至别墅每个角落，把还比较空荡的别墅尽量营造出些人气来。
许贺添自然也被一起叫了过来。
男人过来的时候，司禾的东西已经摆放地差不多了，她正站在别墅一层的落地玻璃前，手搭在眉眼上，眯眼眺望远方的大海。
这片沙滩在她的记忆里，是海盐薄荷味的。
许贺添桃花眼眼皮懒倦地耷拉着，帽檐压低至眉骨，手插着兜大爷似的走进来。
芋头跟在他后面吭哧吭哧地拖着他的行李箱。
节目组的人向他问好，他也只是垂眸淡点了下头，问清了他的房间后便径直上去了。
“……”
司禾皱了下眉。
她不禁在忧虑，要是一会儿节目上许贺添也一直是这种恹恹的状态。
……观众会不会真的以为他只有五分钟。
两个小时后录制正式开始。
司禾换了套居家的衣服，头发软软地耷拉在瘦削的肩膀上。
她没有化什么妆，只让叶子给她画了个眉毛，唇上点了点唇膏。
女人皮肤光滑细腻，嘴唇莹润泛红，从房间里开门出来，对着镜头打招呼：“大家中午好呀。”
司禾在原地踌躇了下，没听到对讲机里有人指示，便兀自抬脚准备下楼。
结果刚踏下一步，江佑臣的声音就从对讲机里传来：“司老师，你去叫一下许老师起床。”
“……”
司禾舔了舔嘴角，最终还是听指挥往走廊另一头的房间走去。
她是装作刚起床的样子，但那个房间里的那位大爷是真的在睡觉。
司禾敲了下门，里面没动静。
她只好硬着头皮开了门。
许贺添房间很大，看来节目组是提前做了功课，这里很用心地装饰成了男人一向的冷色系风格。
大白天的，房间里黑色遮光窗帘拉得严丝合缝，透不进一点光。
许贺添倒是还知道在录节目，没脱衣服，躺床上睡得一动不动，存在感却极强。
周遭黑暗又安静，司禾感觉自己的每个举动似乎都会被无限放大。
司禾抬眼望那边看。
男人呼吸浅淡，胸膛小幅度微微起伏，浓密睫毛搭在下眼睑，薄唇紧抿成一条线。
……这人睡着的样子倒是收敛起了锋芒，多了分醒着时没有的柔。
她咬了咬唇，尖着脚走过去。
她小心翼翼坐在了床边，背对着角落的镜头，拉了拉许贺添的衣角，小声道：“起床。”
没动静。
司禾眼睫动了下，秀眉不自觉皱起。
背后的镜头断断续续闪着红色的LED光点。
在黑暗的房子里待久了，司禾莫名觉得这房间里唯一的光源越发显得明亮，如芒在背。
她稍微用了点力气扯许贺添的衣角，抬高了点音量：“许贺添，起床了。”
女人声线细软，染上了点不耐的语气，却更显得像是在撒娇。
许贺添终于有了点动静。
他眼皮动了下，呼吸声重了一瞬。
……然而也就一瞬。
“……”
司禾耐心告罄，她手指直接搭上男人小臂，语气加重：“许贺添，起床！许——”
男人手臂忽得往上轻轻一抬。
司禾不防，手指顺着重力下落，刚好落在他掌心里。
柔软触感传来，她下意识垂眸往手指的方向看去。
也就不到半秒，司禾再次往上掀起眼皮，就刚好撞进了男人的视线。
许贺添眼皮半耷拉着，睫毛极为缓慢地眨动了几下。
司禾手背传来一阵温热。
藏在镜头照不见的地方，男人宽大的手掌缓缓圈住她的手指，食指在她手心轻轻挠了挠。
面色却若无其事，无辜又淡定。
若有似无的痒感一直滚烫到司禾耳廓。
几乎是下意识。
司禾抓着男人手指往被子里收。
……怎么有种偷情的感觉。
黑暗环境下，许贺添漆瞳显得尤其亮。
他好整以暇地侧了侧头，嘴角淡勾了下。
越发觉得羞赧，司禾猛得抽回手藏进自己衣兜里，眉目拧起：“快点起床了！”
“催什么，”许贺添薄唇轻启，眼底笑意漾开。
他暗哑嗓音一字字压低，最后染上了分晦涩又缱绻的气音，漫不经心道，“再催就一起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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