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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轻笑，爹瞪我一眼，指责我的不认真。但我终究是个坏心眼的女儿，仍是笑嘻嘻地对他道：“要我记得很容易，只是我想知道，大娘二娘我的亲娘，究竟爹爹喜欢谁？我与姐姐之间，又到底在乎哪一个？”
其实我并不在意他是否喜欢我和娘，只是我既然是为了沈家一门，为了保得他的平安与权势牺牲一世。那要他沈相国拿一点真心实意出来做交换，又有何不可？
那是我第一次听见爹的真心话。
他吹胡子瞪眼睛了好久，又找了诸多别的条件同我交换，我都微笑摇头拒绝，又保证只要听见真话便应承他，逼不得已了，他才肯说。
原来爹最爱的，一直是大娘。大娘是他的原配，青梅竹马两小无猜，而后三媒六聘，来做了夫妻。
谁料她一直未曾生育，而他官越做越大，二娘同我娘，便是先皇所赐，因正室没有所出，爹也没了借口推拒。
后来大娘生了玉竹，娘生下了我。
延续了他对她的爱意关怀，我同姐姐又拙妍分明，他是真不喜欢娘和我，而对玉竹母女却是有爱的。
我知道了这结果，笑得花儿朵儿一般，让爹一直到离开我的秀阁仍然一脸不解。大约他以为他对我没有好感，我应当消沉伤感，却不料我这般地开开心心。
怎能不开心呢？至少我知道，爹并非是无情人，他只是像所有的父亲一样，以为女儿能成为世上至尊是一种人生荣耀而已。他是真心喜欢玉竹，这便足够了，至少让我看见这表面的权势之争的棋局下，还有那样的一点真情实意。
而他对我的不喜欢，也解脱了我，反正入宫已经庇护了他老人家连同沈家上下的性命一次，做了皇后之后，我可未必要遵从爹的要求，为了沈家安危鞠躬尽瘁死而后已，我毕竟不是沈玉竹，沈绿竹的牺牲，总归要有个限度才是。
不过这些，我没有告诉爹。
反正真正喜欢我关心我的，只有锦书和石擎天。一想起锦书我的心都软了，她竟然要求做我的陪嫁女官，一旦入宫，至少三年才能出宫外嫁，她不可能不知道这道理，却肯陪我浪费她春花一般的岁月，这样已经够了，我始终还是拒绝了她……宫廷深深，我一人担当就好，何必还要扯上别人。
她虽不愿，但还是听了我的。她是大学士之女，入宫觐见并不为难，只当时刻方便给我带点新鲜消息捎些小食也好，我不愿她和我一样拘在宫中浪费生命。
而在这一天，我成为有名无实的南疆皇后，躺在俊美无双的皇帝丈夫身边，听到他的隐秘，最后想起的，是石擎天。
我想，我永生不能忘记的，是他那双惊讶中带着失望的双眼。他看着我，就那样一直看着我，似乎始终不肯相信，这个幼年时张扬狂放的玩伴，竟然也会屈从于权势。
我解释了我的处境，他没有反驳我，甚至没有试图改变我想法的打算，他只是看着我，目光那般的深邃。
他对我说，沈绿竹，看来我还不够强。我不够强到带你走，圆满你的冀望，同时不让你的家人受到伤害。
“看来，我现在做到的程度，还不足够。”他讲到这句时，终于恢复了他一贯的笑意，然而我却隐约觉得，他做了一个很大的决定。这个决定让他的身上冒出一种凌厉的气息，那气息，似刀若剑，散着幽幽的杀意。
我请他照料好受伤的帅哥杀手，只等杀手醒了便告诉他季货庄的地址，让他在那里取皇宫地形图。如果他有这份能耐又打算报救命恩，就到宫里找我。
因为我没给石擎天银子，所以杀手的恩人其实是他，他说愿意卖我这分薄面，只是他也要我用价值相当的东西来抵。
他要走的，是我的两个承诺。
“沈绿竹，你要过得开心。”
对他要求我都给了保证。只是他的第二个要求，却让我有一些心颤。
他要我应承他：“你不开心，过得不好的时候，要告诉我！”
他是那样的认真，我知道一旦我告诉他，他会来帮我，一定会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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