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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如今，南宫景仍是皇叔，陛下也仍是陛下，按理说，这江山也就定了。过往已是不可追，如今韩大学士提此旧事，莫非是说，右丞相有意乱政废帝……欲扶皇侄南宫满上位么？”
韩萧尚未开口，我已说出结局。这导致他停顿了半晌，久久不能继续。
既然老太太已经对我有了看法，她也将这看法告诉了韩萧，如今无需隐瞒，对我到也乐得轻巧，可以就事论事一番。
“……这……这是谁告诉娘娘的？”韩萧憋了半天之后，终于还是忍不住问我。
“告诉我的不就是韩大学士你你么？”我捏起茶壶，缓缓斟上一杯清茶道：“大学士既工于棋道，想必对茶艺也有所研究。需知茶虽好喝，滋味最佳的却是头道。右丞相推举四皇叔不得，而如今的陛下登基之后，就算右丞相未受谴责，可那四皇叔，恐怕从此就不成气候了！他又何必留恋一壶泡过的茶？”
我将茶杯送到韩萧面前，轻轻放下，细瓷青花杯发出咯地一声，仿佛敲在人心之上。
“娘娘聪慧，果如太皇太后预料之中！不瞒娘娘，臣所言，乃因太皇太后希望娘娘知道这些事，而臣，心中对娘娘尚有疑虑，所以臣之言，有一半皆流于冠冕表面，不料娘娘如此直言，肯将心中思虑告诉臣，着实令臣惭愧不已。”韩萧注目于面前的茶水，话语中已是感慨万千。
我早知他嘴里说得客气，心里却未必就真愿当我是回事，擅商与擅政俨然不同方向，况且韩萧毕竟是个男人，这时代的男人，对于女子，是打心底里有轻视之意的。
太皇太后挟数十年之尊，或许能令他敬佩听从，但他自己也是个有才之人，要他对我心服，除非让他见识我的实力，否则，他不会轻易盲从别人的说法。
我并不希望这样一个让我喜欢的大臣对我有不当的认识，所以我愿意透露一些想法。而且，他让我觉得，他心中一定有一个宏大的梦想，与国与民，休戚相关。
对这样的人，我自然是比较放心的。我打算让他更明白我，反正都被他知道了，不妨确切一些。他既是来这里打算利用我，我越有用，他与我的干系，太皇太后与我的干系，就会越发密切。而我与沈家，也就越能得到重视，越发安全。事已至此，权衡得失，两弊之间取其轻者！倘若韩萧当我是笨蛋，以后要想从他口里知道些多余的东西，要他配合我之类，可就不容易了。
所以我对他道：“以下的话，皆是随口一说，大学士且当个玩笑听。”
韩萧道：“臣谨听娘娘指教。”
我颌首道：“既然是奶奶让您来说这些过往秘辛，本宫也不妨斗胆揣测。当初陛下能即位，想必同太皇太后她老人家有莫大的干系。本宫估计，先皇病危之时，自知不久于人世，故而召人拟诏，欲令四皇叔即位。此事为太皇太后所知，将陛下病重之事压住，且命当今圣上速入宫探视先帝，留下先帝有意于陛下的印象。且同时毁去诏书。即便先皇留下遗旨要皇叔继承江山大统，在先皇驾崩没有实证的情况之下，又有先前的伪兆，再加诸太皇太后的金口玉言一旁佐证，便可令陛下顺利得登大宝。”
我滔滔不绝了一番，最后问他：“大学士，不知本宫这戏言，可有说中几分？”
韩萧已是目瞪口呆，大约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他透露的这些，已经足够我推论当时的情状。我看他张着嘴好像一只青蛙，不由心中暗笑，指指杯子道：“大学士，再不喝，茶就凉了。”
韩萧被我点醒，自觉失态，连忙喝了一口茶道：“娘娘的茶，果然清冽可口。”
他这句一语双关，听得我很是舒服。随后他道：“娘娘这戏言，到仿佛先帝临终时，娘娘就随侍榻前一般。正如娘娘所料，太皇太后力挽狂澜，方才令我南疆大统不至于违背父传子的天道。然而右丞相尉迟迁却不肯轻易放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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