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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子明远远地朝她挥手。英俊少年，意气风发。广场上阳光明媚，鲜花绽放，彩带和气球随风飞舞。不知道今天是什么喜庆的日子，心没来由地凄凉。她定定站住，视线看着他的方向。仿佛下了很大的决心，她抬起手，轻轻挥动，嘴角弯起。放下胳膊，手还在发抖。
深吸一口气，露出大大的笑容，大步走到他面前，唤他的名字：“子明。”
曾子明愣了一下，随即回复一贯帅死人不偿命的万人迷模样：“哟，出去玩了一趟，人都不会叫了。”
她不理会他，从包里拿出一个木制的美女小玩偶：“给你的。”
曾子明歪着脑袋眯着眼睛看了她一会，得出结论：“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说，又是哪个痴情男，要我牺牲色相？亏得我为你扫除了那么多狂风浪蝶，一个玩偶就打发了？堂堂风流倜傥英明神武的乾坤无敌美少男，私底下竟干这种下作的勾当，我决定，今天开始洗手不干了。”
她淡然笑笑：“决定在没有实施前，都有被推翻的可能。好吧，为了你的色相，请你吃饭。”说完兀自上了车，直直看着面前的挡风玻璃。
很快看到曾子明也上了车，看了她两秒钟，回头启动车子。
不知走的哪条路，两边是郁郁葱葱的树木，宽阔的大马路上没有几车辆车。她专心望着窗外，一动不动。
曾子明车开得极快，视线所到之处，树木一闪而过，又好像没有变化。
汉口这边有个非常有名的西餐厅。餐厅是靠近江边的三层红顶洋房，水晶、玻璃和灯光营造出了一个流光溢彩的奢华世界。复古吊灯，吊高的天花板，红沙发、黑餐桌。坐在窗边，能够一览江滩的美景。
曾子明手指轻敲着精致的瓷杯，抬手看了看腕表，面前这人已经呆呆看自己五分钟了，终于忍不住一口咖啡喷在桌子上，忙拿纸巾擦过：“赵小姐，有什么新发现，是不是觉得我越来越帅了？”
她回过神来，见他狼狈的模样，一拍桌子：“这么激动干吗？说你帅的人多了，不差我一个。”
桌子上的茶杯晃了晃，曾子明往后一退，又伏上来，一脸惆怅：“全世界给了你青眼，独独那个人却给你白眼。来，说说，重庆有什么好玩好吃的？一个电话就走了，临登机才想起我这么个大活人。”
她这才从他身上收回不满的目光，端起咖啡喝一口：“在上海乐不思蜀的是你吧？你的环肥燕瘦呢？男生，都一个德性，连你这种人间极品也不能免俗。”
曾子明笑得乐不可支：“你这是赞美我呢？毁谤，绝对的毁谤，我接到你的电话，可是当天就回了。原本还想着有人会热泪盈眶感激涕零出来迎接，结果人影都没看到一个，太不配合了。”
她白他一眼：“你往女生宿舍门口一站，整栋楼的人都向你行注目礼。”
他幽幽挑一挑眼：“是啊，就是有人不懂得欣赏啊。”见她不说话，他又说：“火锅好吃吗？”
说到吃的，她似乎提起了兴致：“好吃，现在一到饭点，我就只想吃火锅。武汉是只要能吃的全拿来烧烤，重庆是但凡能吃的都拿来下火锅。菜名还超有创意，什么花菜妹妹，豆皮哥哥，帅哥牛肝，菌花美女，爱情泥鳅……我第一次听说猪脑也可以吃。”她做了一个发麻的表情，“不过我没敢吃。重庆好吃的不只火锅。”
“还有什么好吃的？”
“长沙有臭豆腐，武汉有热干面，重庆有酸辣粉。正宗的重庆酸辣粉，让我天天吃都不腻，三食堂那家，小儿科。”
他一脸鄙视：“一碗酸辣粉就把你拐走了，你还真是好骗呢。”
“重庆除了美食，还有美景。山城夜景，果然名不虚传。一到晚上，万家灯火通明，整个城市灯火辉煌。重庆政府一年要补贴多少电费。”
他若有所思：“你说漏了一样。”
“重庆有三美，美食美景，当然少不了美女。”
他摇头：“漫山遍野的巫师神汉。”
听他胡言乱语，她“切”一声：“重庆美女倒是满大街都是，巫师神汉没见过。”
他瞥她一眼：“不然，去了趟重庆，回来就跟丢了魂似的？”
勺子搅动咖啡的动作忽然停下来。正午时分，江边没有人，一江碧水粼粼波动，看着看着就出神。
过了一会，她开口：“你在上海见到琳姐了吗？”
他不明白她怎么突然问起这个，向后靠在椅背上：“见过了，还有小峰，我们一起吃了饭。”
“上次你去了北京，琳姐来武汉。”
“知道啊。”
“王小峰也来了。”
他愣了一下。
“他们在一起。”她抬起头，“你们大一的时候就分手了？”
他似乎知道她要说什么，沉默了两秒，点头：“是。”
“为什么？”
“异地恋，对她不公平。小峰更适合她。”所有的人都会为分手找理由，但说出来的不一定就是真正的理由。
她眼神怪异地瞧他：“你的鼻子长长了一点。”
“是吗？”他拿出手机左照右照，“没有啊？”
她笑起来：“撒谎的人都会长长鼻子。”
他体味她的话。
“你明明可以去复旦，为什么要放弃保送？”不等他开口，她接着说：“你高考考了700分，却选了一个普通的一本。”
他垂下眼，觜角弯起，端起咖啡喝了一口：“我没想过要什么结果，你不用有压力。”
她沉默了一会，从包里拿出一个银白色的圆环，拇指和食指夹在眼前细细端祥。
这是今年她生日曾子明送她的生日礼物。那天他带她去国广吃饭，三楼大厅一个有名的珠宝品牌在做活动。一对对西装革履身着白色婚纱的模特高举双手，笑容甜美，款款走来，无名指上的钻戒熠熠生辉。他不知哪根筋受了刺激，一定要买个指环送给她当生日礼物。
她无语：“有钱人，你不如给我现金好了。”
“俗气。”他不怀好意地看她一眼，跑到隔壁一个卖手表的柜台，停留了一会，转身拿回一张单：“去买单。”
她一看付款栏的价格，眼睛瞪得老大：“太贵了，买不起。”
他说：“我今年不在武汉过生日，你提前把礼物送给我，免得到时候忘了。你这人记性最差了。”
她极度不满：“还有没有人性？我一年的奖学金啊。”嘴上说着，还是去了收银台。
等她无比肉疼地拿着那个精致的黑色小盒子一脸不爽地递给他的时候，他同时拿出一个更小更精致的红色盒子放到她手上，一脸嫌弃：“你以为这么贵的东西是白送的？”
灯光下的指环璀璨夺目，一如水晶灯下她的眼睛光彩照人。
她看着他的眼睛，很亮，像一个人：“今天回来的飞机上，我悄悄比了一下，大小正好。不过没戴在手上，不知道合不合适。”
他似乎没有反应过来，眯起眼睛看她。
“现在我姐夫是王小峰，我不想再叫你姐夫了。”笑容甜美，心却在往下沉。
她的眼神明滟动人，睫毛纤长浓密，在眼睑投射出根根分明的影子，粉嫩无暇的肌肤，唇若丹霞。
他怔怔看着她，突然站起来，走到窗边站了一阵。
星星点点在江面上欢快地跳跃，像是铺了一层银碎。远处的天空接入江面，湛蓝湛蓝，没有一丝云彩。
他转过身，逆着光，看不清他的表情，阳光洒在身上，仿佛镀了一层金色，高高大大。他直直地朝她走过来，她渐渐看清他的脸，洁白整齐的牙齿，眉眼中从未见过的活力四射。
他微笑着从她手上接过指环，一只手执起她的右手，另一只手小心翼翼将指环套上她的中指。她的手指修长纤细，皮肤白净，细腻光滑柔软，比例协调，指甲闪着健康的光泽。银环点缀，整只手仿佛有了生命鲜活起来。
她望着他的眼睛，脸上绽放出幸福的笑容。她很满意自己的表现。
吃过饭，在江边走了很久，不觉得累，被她视为罪大恶极的紫外线也仿佛失去了杀伤力。曾子明的目光如影随形，她只是笑。
万露的电话如期而至：“到了没有，我要晕倒了……”
回去的路上，她一如来时专注地望着窗外。换了一条高速，正是下班高峰期，车流如潮。
她回过头，看着曾子明：“要是我没有你想像的那么好……”
曾子明腾出右手握紧她：“我一直没有觉得你有多好啊，又傻又俗气，真不知道为什么会喜欢你。”
她笑得眼前模糊，轻声说：“专心开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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