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厅里，慕容尧宽见缓归回来，调皮地眨眨眼，跟轩王告了别，便带着缓归出去，在车上就忍不住放声大笑起来，前仰后合，完全没了形象，笑了一会，见缓归正看着他，忙忍了笑，故作沉声：“你敢笑话本皇子？”
“属下不敢”缓归低下头去，慕容尧宽又笑起来：“逗你玩呢，哎呀你不知道，轩王叔听到于晋英名字时脸上那个表情啊，哎呀呀，真是好笑得很，好笑得很啊，你这孩子真是有本事，这次带你出来，真是没错，哈哈。”
缓归抬头看他一眼，慕容尧宽在他眼中，竟然又看到了早上时那一缕淡淡的宠溺，虽然就只是在瞬间，就被他隐在了漆黑的瞳仁之后，再看时，脸上还是平日的平静如水。
他怔着的时候，缓归已经从怀里取出一物，双手递给他，慕容尧宽接过来，竟是一封书信，里边的字迹十分熟悉，慕容尧宽冷眼扫了一眼，便揣到了怀里。
缓归将书信递给他后，就规矩低头，因有轩王的人在，慕容尧宽执意让他坐在车里，他却不敢逾矩，像在客栈时笔直跪着，眼睛直视地板，慕容尧宽叹口气，这孩子真是规矩得不像样。
随意问道：“你哪里得来的？”
缓归这才出声：“回少主，从孟子川袖子里偷的。”
“噗”慕容尧宽庆幸自己没有喝水，不然非噎到不可。
“你，偷，偷来的？”
不过一想也是，不偷来的还能怎样，跟人家要，人家也不会给，但慕容尧宽还是觉得不可思议，上上下下再次打量缓归，就算是穿着暗卫黑衣，这清清爽爽的孩子，也不像是能去“偷东西”的人啊。
“你还会——偷？”
缓归点头应是，心道，有那么奇怪吗？他受训时，师父教过他各种各样的本事，包括为人不齿的偷盗，用师父的话说，他们这些人连尊严都没有，连生死都不在自己手中，还在乎什么面子不面子，能达到目的不被主人惩罚才是目的，主子才不会管你是光明正大拿来的还是偷来的，只要完成了就好，完不成就要罚。
慕容尧宽张大嘴巴，直觉得这小暗卫是越来越能激起他的好奇心了，又打量了缓归一番，见缓归只是低头，丝毫没在意他的目光，又颇觉没意思。
回了客栈，缓归便跪下，他这几日都听话的很，除了慕容尧宽吃饭睡觉，不让他跪就不跪，这样一来慕容尧宽反倒惊讶，一问，缓归便说要求了他去换件衣服，慕容尧宽暗怪自己粗心，这出来都几日了，只让他伺候来着，都没让他去换衣服的，忙让他去齐寿那换，还直报怨，不就换件衣服吗，多大点事，值得下跪央求吗？缓归却道自知不该央求事情，换了衣服自会去领罚，气得慕容尧宽撵了他出去，让他换了衣服休息一下午再过来。
“竟武，锦都可回话了？”
竟武站在慕容尧宽身边，低声回道：“是，少主，丁统已经回话，但是说，九五堂从来没有过叫楼恕的暗卫。”
丁统是皇家暗卫训练营九五堂的统领，像竟武这样的暗卫，都是出自九五堂。
“没有？”
“是，丁统说，这些年出去的暗卫里并没有个叫楼恕的人，他这些年也从未见过和三公子相似的人，不过——”
“不过什么？”
“丁统说，一个多月前，瑞成王倒是送了个人去九五堂熬刑，没说名字，只说是府中一个暗卫，有要事要他去办，王爷下令及其严酷，让他熬了所有的刑。”
慕容尧宽敲着桌子的手一顿：“熬刑？”
“是，每个暗卫认主之前，都必须要经过熬刑训练。”
小柯听得心惊肉跳的，忍不住插嘴：“那你呢，你熬了没？”
竟武点头：“当然，只不过每个暗卫根据主人不同，身份不同，地位不同，熬刑的数量和所用刑具的也不一样，像属下这样要保护皇子的，一般也就是三分之二的刑具，已经是九五堂的极限了，很多人几乎因此丢了性命。”
慕容尧宽若有所思扫了下天花板，过了一会才又淡淡道：“他熬了所有？没有作假？”
“是，每个暗卫的熬刑记录都会备录在案，丁统说，虽然那人没有提供姓名，但几乎惊呆了所有的刑官，所以整个九五堂都知道这个事情，只不过不知道姓名和来历而已。”
他虽是陈述事实，但语气中已经有了难得的敬佩之意，丁统的信条简洁明了，但还是多写了几个字：“一月有余，未有j□j”，显然是对那不知名的暗卫颇为敬佩，竟武自己也是熬过刑的，那些恐怖的刑具，现在想想都还觉得胆颤，当年出来后连嗓子都喊哑了，那个看着单薄的少年，竟然熬了一个月，连一声j□j都没有，难怪从未夸过人的九五堂统领特意多写了那么八个字。
慕容尧宽“嗯”了一声，那孩子竟然一个月前去熬刑，难怪那身子那样单薄，脸色也总是苍白的。
喝了口茶，慕容尧宽又问：“所有的暗卫不都是有备案在九五堂的？丁统那边没有记载？”
“有”
慕容尧宽蹙眉：“到底有还是没有？”
一会是没有叫楼恕的暗卫，一会又有备案，他听得稀里糊涂，竟武却不慌不忙慢慢解释。
“少主，九五堂确实没有三公子这个人，但他的的确确是暗卫，丁统之所以没见过，是因为——他不是从九五堂出来的，而是从——冰寒殿。”
慕容尧宽一愣：“冰寒殿？”
他上一次听竟武说，才知道冰寒殿竟然也训练暗卫，听竟武道：“太祖之时，暗卫受训是在冰寒殿，后来才建了九五堂，专门负责暗卫的搜集收留和训练，冰寒殿渐渐只接收些特意挑选出来的暗卫，九五堂重在一个‘忠’字，冰寒殿则更侧重‘强’，据说冰寒殿训练暗卫的手法比九五堂要残酷不下百倍，从冰寒殿出来的个个都是天下一等一的高手，所以按照武艺高低来讲，冰寒殿的暗卫要远胜于九五堂的。
若是三公子真是从冰寒殿出来的，也就好解释他为何身上有那么高的功夫了，这两次见他出手，少主可能没看出来，但属下很清楚，属下在他手下，不会过十招。”
慕容尧宽站起身，背着手踱了一会，才毫无感情地开口：“竟武，你是当年同一批暗卫里边排名第一的，丁统也说过，这些年所有的暗卫加起来算，你也不会超过第五名。”
“是，少主，所以三公子的武功恐怕真如瑞成王所说，连诸葛侍卫都不能及。”
他唏嘘一阵，丁统说，案宗上写着，楼恕，瑞成王府之暗卫，四岁受训，九岁认主。
竟武想想觉得脊背发凉，他从八岁开始受训，过了七年残酷的训练才成了那一批第一名的高手，若是这三公子是从冰寒殿出来的，那不知比他要惨多少倍，四岁，一个四岁的孩子懂什么？难为他如何从那残酷的地方走出来的。
慕容尧宽扬起嘴角，露出一个冰冷的笑容来：“那本皇子倒真要看看，王叔藏了个什么样的厉害角色在府里，又为何非要让他跟我过来，做个低声下气的下人。”
忽然想起什么，慕容尧宽回头看向竟武：“对了，我回去给母后写封信，你明天送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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