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书网 > 网游竞技 > 陌上花 > 第六十七章 霜露云随雁字长

??在秦书画的威逼之下,缓归果真在屋里老实呆了几日,秦书画不给他衣服,他就只能大部分时间窝在床上,秦书画大多数时间都出去办事,就院里一个他的老仆人照料着缓归他们,那老仆性格忠厚,虽是秦书画交代了他什么都不许说,又哪里禁得住缓归套话,三句两句缓归就知道了外边正在发生什么,一边陪老仆说话,一边寻思着什么。

  房门移开,秦夕玦进来送饭,把食盒往桌子上一扔,在床前一站,冷冷开口:“上药。”

  她是奉了师父的命才不情不愿地过来上药,缓归正窝在床上琢磨着什么,见她进来立刻动作迅速地把自己围得严实,一脸戒备地看着她。

  秦夕玦又无语又好笑,她医术高超,不知道救过多少病人,早已经看惯了他们赤着的样子,这一个小毛孩子,每次都害羞的很,死活不让她给上药,说“男女授受不亲”,感觉自己要占他便宜一样。

  不上就不上,以为自己愿意给他上药啊?秦夕玦把药一放,无意间瞥见缓归放在床头的手,还肿的一大片,她那天也是借机出气,一点没留情,比师父打得狠多了,反倒是挨打的人根本没在乎。

  秦夕玦瞄了几眼,转身就走,再不管缓归,缓归也不在意,真的过了几天吃完了睡睡完了吃的悠闲日子,秦书画在的时候就坐在他床边看着他,一声声数落他各种伤势,缓归觉得很是不解,小时候被师父打得那么重也没见他心软下的,怎么现在还怪人家打。

  他哪里知道秦书画的护短心情,自己的徒弟,要是做错了事,自己怎么打都行,哪里能让那些不相干的人欺负了去。

  几天的时间就那么优哉游哉地过去了,秦书画瞅着缓归的伤势差不多了,这才给他扔了一件衣服。

  终于可以自由活动了,缓归感激不已,差点忘了给师父行礼,被秦书画拍了一巴掌才想起来。

  吃饭的时候,秦书画带着女徒弟坐着,缓归给他们盛了饭,自动跪在了旁边,还没跪实,就被秦书画骂了一句:“起来,谁让你跪着了,滚过来坐下吃饭。”

  缓归站起来,坐下?无论是在冰寒殿还是在王府,都是他伺候别人吃饭的份儿,还有跟师父同桌吃饭的资格?师父逗他玩呢吧?

  秦书画把筷子一拍,缓归一哆嗦,赶紧过来坐下,秦书画这才哼了一声:“吃。”

  缓归立刻捧起碗,秦书画瞪他一眼,吃完了饭,就要他跟着去外边,说要“说说话”。

  缓归身子一紧,师父一旦说“说说话”,就是要开始教训了,心里直嘀咕,不是都已经教训了两次了吗,怎么还教训?

  秦书画一眼瞥见他的小动作,笑骂:“师父有那么可怕吗,就跟你说说话,又没说要打你,快滚出来。”

  缓归赶紧“滚”了出去,秦书画坐在台阶上,拍了拍身边的地砖:“过来师父这坐。”

  缓归没有动,站在那不知在想什么,秦书画有些奇怪,“愣着干什么,快滚过来。”

  “哦”缓归决定还是不惹师父,老老实实坐在他旁边,倒是很自觉地坐低了一个台阶,又被秦书画揪了上去:“臭小子,离为师那么远干嘛,为师又不会吃了你。”

  吃倒是不会吃,但是一句话说不对会挨打,缓归心里嘀咕,秦书画问:“为什么不肯叫师姐?”

  一提到这个,缓归就不高兴,嘟嘟囔囔地说:“师父,恕儿认识她。”

  “什么她啊她的,没大没小的”秦书画在他头上拍一下,又问:“说,怎么回事?”

  缓归嘟囔:“秦姑娘是阿鸣喜欢的人,秦姑娘也喜欢阿鸣。阿鸣总是跟无方一样逼着恕儿叫哥哥,要是恕儿叫了师姐,阿鸣不是要得意死了,恕儿才不要。”

  秦书画登时无语,半天才一巴掌拍在缓归头上,问:“这几天怎么了,师父就看你哪里不对劲,怎么,还怕师父有了师姐就不疼你了?”

  缓归嘟嘴:“恕儿才没那么小心眼。”

  “那怎么了,有什么话跟师父说。”

  “师父”缓归叫了一声,低下头,又抬头叫了一声“师父”,却什么都不说。

  秦书画瞪眼:“还有什么话不能跟师父说的,再不说,师父打你了啊。”

  “师父”缓归抬头,漂亮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过了一会才小心翼翼地问:“师父,恕儿不是师父的徒儿了,还能伺候师父吗?”

  “嗯?”秦书画听得讶异,直着身子看着缓归,忽然一巴掌拍在他后脑勺上:“混小子,干嘛,想脱离师门了不成?你敢!”

  缓归揉了揉后脑,黑眸闪亮:“师父,恕儿还想伺候师父的,就算恕儿不是师父的徒儿了,恕儿也想伺候师父,师父……”

  秦书画莫名其妙:“臭小子,胡说八道什么呢,干嘛,不想当师父的徒弟了不成?”

  “恕儿哪有”缓归睁着黑亮的眼睛,“不是师父不想要恕儿做徒弟了?”

  “混小子,师父什么时候说不要你做徒弟了?”

  “嗯?”缓归被他骂得一愣,下意识脱口道:“冰寒殿里的人出来之后,不是都和冰寒殿再无关系了吗?师父从来没让恕儿吃过热粥的,也没让恕儿坐下来吃饭的,也没给恕儿上过药的,更没有要给恕儿出气的时候……师父肯定是不肯再要恕儿做徒弟了,所以才对恕儿那样好的,师父是不是有事情要恕儿帮忙,是偷酒还是偷兵刃,师父真狡猾……”

  秦书画越听脸色越沉,最后黑得像锅底,然后伸手一抓,一把把缓归按着趴在台阶上,顺手捡起旁边的树枝,对着他屁股就打了下去,边打边骂:“臭小子,你就记得师父对你的不好了是吧,师父对你好点你还不习惯了是吧,小混蛋,为师说过不要你这个徒弟了?为师要是不要你这个徒弟了,还管你干嘛,为师就那么闲的,非要去管不相干的人的事?你个小兔崽子,小白眼狼,你再胡说八道,看师父不打烂你的屁股。”

  “师父……”缓归不敢动,只得任着师父打,哀哀地叫了一声:“恕儿错了,恕儿知道错了,师父……师父……”

  秦书画终于停下手,脸色阴沉,显是气得不轻,哼了一声,就不再理缓归。

  缓归挣扎着坐起身,凑到师父跟前,也不顾身上的疼,忙低声认错:“师父,恕儿知道错了,是恕儿小心眼,师父不要生气了,师父……”

  秦书画又哼了一声,斜眼看了一下缓归,刚刚一番打,小脸更加苍白了一些,额上汗迹涔涔的,漆黑的头发散落了几根下来,秦书画心里一软,却还是绷着脸,点着缓归的脑门骂:“你当年在冰寒殿是去做什么的?是做暗卫的,师父若是不对你狠点,你能有这样一身本事?还是不早就被别人杀死了,还能受得了将来的苦?现在你都离开冰寒殿了,就只是师父的徒弟了,师父还能任你被别人欺负去,怎么这么笨。”

  缓归听得似懂非懂,反正是听懂了一件事,师父不会赶他出师门了,于是忙不迭点头:“嗯嗯,恕儿太笨了,恕儿要是有师父十分之一的聪明就好了。”

  秦书画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咬牙骂他:“为师怎么教出来你这么笨的徒弟,真给为师丢脸,就该把你赶出师门。”

  若说是世上最了解秦大殿主的,除了他那红颜早逝的小师妹,就是这个小徒弟了,三公子是何等聪明的人物,立刻凑到秦书画身边,殷勤地揉肩捶背,陪笑道:“恕儿才不出师门呢,有这样风流倜傥文武卓绝天下第一的师父是恕儿几辈子修来的福气!”

  秦书画瞪眼,又一想缓归在他身后,瞪眼也看不到,于是又骂:“你个小兔崽子,你以为说两句好话献点殷勤就够了?看师父一会怎么收拾你。”

  他以前一说这样的话,不管是真是假,缓归都乖乖地当成是真的等着领罚,这次可是真“出息”了,连动都没动,甚至连附和都懒得附和了,只呲牙咧嘴了一番,然后模糊嗯嗯了两声,只当做没听见。

  古怪的师父有时候说一夜的好话都不会少几棍子的罚,有时候哄两句就好了,今天缓归格外好运,秦书画脸色由阴转晴,但还是止不住骂:“以后不许再做这样危险的事情了,万一王爷一怒之下,真的把你打死了,怎么办?”

  “恕儿知道了”缓归懒懒地答应,一听就是没听进去,秦书画狠狠道:“等师父过两天带你回王府,好好给你出气。”

  “别啊,师父”缓归哀哀叫道:“等您一走,王爷不是还要再拿恕儿出气。”

  “瑞成王的心就是石头做的”秦书画忿忿道,“就你这傻小子还护着他,你就得瑟吧,师父教了你那么多年,那么多法子,你就只学会了拿自己的身子开玩笑,真给师父丢脸。”

  “别的法子是有,只是,需要时间太久,恕儿……没太多的时间陪他们玩……”

  少年的声音渐渐弱下去,似乎在师父的宠爱中要睡着了,秦书画伸手把缓归揪到身边,哼道:“你拼命保护瑞成王和七皇子又怎么样,两个府里静悄悄的,连个动静都没有,你说你笨不笨?”

  说了一通,一转头却见缓归根本就似没听到,若有所思想着什么,秦书画瞪眼,改口道:“别想了,王爷和七皇子都在满城找你呢。”

  “啊?”缓归这回倒是惊讶了,“王爷和七皇子找我?找我做什么?”

  秦书画无语:“你个大活人凭空就不见了,他们能不找你吗?”

  “完了完了”缓归哀叹,“师父,王爷肯定要抓恕儿回去揍一顿了,师父,您要救恕儿啊!”

  秦书画也哀叹:“你就不能想点好的,他们担心你不成啊?”

  缓归才不信,自顾为自己哀叹:“回去肯定会被王爷扒了皮的,师父……”

  “他敢”秦书画瞪眼,“他敢扒了你的皮,师父就拆了他的王府。”

  缓归苦着脸看着秦书画,秦书画不为所动,恶狠狠道:“师父告诉你啊,你给师父老实点,敢偷着跑出去,看师父怎么收拾你。”

  缓归爱理不理地嘟囔:“知道了。”

  秦书画无奈扶额,缓归忽然想起了什么,凑到他身边,问:“师父,您偷着去王府的时候,有没有见过一个叫明凯的人啊?”

  “什么叫偷着去”秦书画很不满这个说法,“没见过,谁啊?”

  “哦”缓归道,“就一个暗卫。”

  “臭小子,你又多管闲事?”

  “哪有”缓归不理,“就在府里时认识的而已,师父,您还记得邢五吗?”

  “邢五?”秦书画一愣,这小兔崽子怎么总换话题,想了半天,“就是当年寒营那个执事?”

  缓归点头,秦书画道:“怎么想起他来了?”

  “他离开冰寒殿后,就去了王府卫园当差。”

  秦书画不信:“胡说,他都已经不是暗卫执事了,怎么还会去王府当差?”

  见缓归不解,秦书画解释道:“当年那件事后,师父便已经下令撤销了他们的执事身份。”

  “不需要皇上朱批吗?”

  “暗卫执事又不是暗卫,为师身为冰寒殿主,撤销几个执事的权利还是有的,当年上了奏折,皇上并未反驳,他们早就不是执事了。”

  缓归蹙眉沉思,秦书画也有些不解:“怎么,他在王府?除了他还有谁?”

  缓归想想:“师父这样说来,那其他的执事应该都已经发落了,唯有邢五和童全,销声匿迹了一段之后,就一直在王府卫园,是九五堂任命的。”

  “不会啊,除非——九五堂根本就不知道这回事,所以才随便安排了他们到王府,可是九五堂怎么会不知道?”

  缓归沉思不语,秦书画拍拍他:“先不管这事是如何发生的,恕儿,你想为丁远报仇吗?那不用你动手,为师一道指令,就可以要了他的命。”

  “不用”缓归轻轻摇头,“师父,恕儿就是问问,恕儿要是想杀他,这些年早就动手了。”

  秦书画看看缓归,忽问:“恕儿,当年的事情,你没有告诉过王爷吗?他都不知道吗?”

  “什么事情?”

  “丁远的事情啊”

  “说什么,有什么说的?”

  秦书画气结:“当年要不是师父早回去一会,你都被打死了,还有什么说的?”

  “哦”缓归爱理不理地说,“那告诉王爷做什么?”

  秦书画仰天无语,想骂又不知该骂什么,最后还是心软下来,摸摸缓归的头发:“行了,别想了,说了让你好好养伤,这些事情交给师父来办。”

  缓归不置可否,只“哦”了一声,他不知道师父的心思,只是八年后重逢,一向对他严厉苛刻的师父变得宽容不已,他有些不太习惯,更有些不太明白,但还是很享受这一刻,乖乖地坐在师父身边,师徒二人都没有说话,直到秦夕玦从里边走出来,缓归才腾地坐直身子,立刻规规矩矩坐好,显然是觉得自己这么大了还在师父身边撒娇,极为不好意思。

  秦夕玦被他这突然的变化弄得愣了一下,心想,这小子什么毛病,一天五六七八变的,第一次在凤栖梧见的时候看他温和儒雅的,后来见他和凤鸣在一起嬉皮笑脸像个小无赖,跟人打架凌厉得像只小兽,结果一到了师父跟前,立刻乖得像只小猫。

  多端的变化让冷酷的秦女侠实在适应不了,冷冷地看了缓归一眼,“进去,我和师父有话说。”

  有话说就有话说,干嘛这么凶,缓归很不高兴,借着刚才秦书画的“慈爱”,往师父身边凑了凑,赖着不肯动地方。

  秦书画实在憋不住笑出声来,这孩子还真是,能得瑟的时候一点都不含糊的,拍了拍他后背,对秦夕玦笑道:“玦儿,来,坐师父这边,这是你小师弟,又不是外人,有什么话直接说就是。”

  秦夕玦自然比缓归还不高兴,但她没缓归那样“放肆”,瞪了他半天,还是认命坐在了秦书画旁边,秦书画拍拍她手背,板着脸对缓归吩咐:“恕儿,这是你师姐,跟你师兄是一样的,你怎么对你师兄的,就怎么对你师姐,听到了没,你师姐有要事要做,这一段她会留在锦都,若是有事找你帮忙,不许偷懒,记住没?”

  “记住了——”缓归不情不愿地应了一声,小声嘟囔:“怎么能跟师兄一样?师兄那么疼恕儿,从来不对恕儿凶的。”

  秦夕玦冰冷的表情终于有了点变化,变得有些恼怒,秦书画抬手在缓归屁股上又掐了一下,“臭小子,还敢编排师姐的不是了。”

  说是说,但还是对女徒弟嘱咐了一番:“玦儿,恕儿年纪小不懂事,以后别对他太凶,别吓着了你小师弟。”

  就这小子?能吓着他?谁能吓着他?秦夕玦对师父的护短心理颇为无语,只能比缓归还不情不愿地应了一声,一眼看到缓归有些得意的小模样,登时有些哭笑不得,扭过头不再理他。

  三公子今儿心情特好,决定不跟女孩子计较,乐颠颠跑去给师父切了水果过来,还在师父的眼色示意下给师姐也递了几个过去,然后再次得意地看着师姐在师父目光的注视下极不情愿地吃完了,更是笑得像只小狐狸。

  

  在外边还在翻着锦都找人的时候,缓归一直在过着悠闲日子,秦书画这几日常带着秦夕玦出去,临走时总是恶狠狠吩咐缓归:“你给为师老实呆着,再敢想方设法乱跑,胆大妄为,回来师父就把你扒光了吊在屋里。”

  缓归缩缩脖子,赶紧应了,秦书画又吓唬了一通,然后又叮嘱了其他人几声,才和秦夕玦一前一后出门了。

  师徒二人多年没有见面了,秦书画根本没料到,长大后似乎比幼时乖巧了不少的小徒弟现在变得何止是“胆大妄为”可以形容的,他前脚刚走没多久,缓归后脚就溜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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