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书网 > 网游竞技 > 陌上花 > 第七十章 旧事谁知

??瑞成王这几天很不爽,极其不爽,不爽的原因在于,其一,他从明凯那里得知了缓归要他去找的人——那小畜生出事第一个想到的居然是他师父而不是自己!

  其二,虽是已经送去了信,但秦书画居然到现在都没有来瑞成王府,据说不冷不淡说了句“让他爹管”,就不闻不问了,照样吃喝玩乐一点不耽误,完全就是推给了他的意思,和他的恼怒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其三,他每天出入瑞吉院,那几个人就没白天没黑夜地在院子里跪着,一见他出来就不停地磕头求情,害得他心情更加不爽。

  他就不明白了,那小畜生闯出这么大的祸,还有什么可为他求情的。

  慕容焯成正要发火间,齐寿进来了,“王爷,九五堂过来要人了。”

  慕容焯成心想,自己说说就说说了,他们还真敢来瑞成王府要人,胆子倒是大。

  “去……”

  刚说了一个字,明凯先扑过来抱着他的腿大哭。

  “王爷,王爷您救救楼恕哥吧,王爷……”

  慕容焯成一脚踢翻明凯,“滚,再给他求情,本王就真把他送去九五堂。”

  明凯一愣之后反应过来,欣喜若狂,这是说王爷不会把楼恕送走了吗?

  慕容焯成没工夫再理他,甩袖子怒喝:“沧海,影凉,跟本王去刑堂!”

  诸葛沧海和影凉再不敢耽误,立刻爬起来跟着瑞成王往刑堂走。

  他们回了王府有两天了,若不是九五堂来要人,慕容焯成真想把那惹是生非的畜生关在刑堂一辈子不放他出来。

  他并不知道这两天刑堂里发生了什么。

  缓归被拖到刑堂之后,连孟九都不知道怎么回事,王爷又没说要怎么罚,只能让缓归跪在那等着,结果没等来王爷的吩咐,倒是等来了童全。

  孟九是刑堂首领,但他身为暗卫,也不敢惹童全,行了礼就赶紧下去了,童全把门一踢关上,对着缓归先狠狠踹了一脚。

  “楼恕,你个小杂种,你吃了雄心豹子胆了,你连邢五都敢杀,啊?真是活得不耐烦了,你有本事连我一起杀啊。”

  缓归跪了一日,腿脚都麻了,双手还被反绑在身后,微微抬头看了童全一眼。

  童全正踢得解气,猛然一看到缓归的眼神,顿时愣住。

  那眼睛里哪里还有之前他每次见到自己时的卑微,更没有一点小心翼翼的恭顺,轻蔑的眼神,淡漠的表情,像是在看着一个可怜的物件。

  那神情,仿佛他才是执掌全局的那一个,而自己是个被他怜悯的可怜虫。

  童全愣了半晌,猛然抽出架子上的鞭子,劈头盖脸打下去。

  “小杂种,你敢这样看我,你有什么资格这样看我。”

  缓归却已经闭上眼睛不再理会,挺直着脊背接受着他一下下的鞭打,一句话都不说。

  童全抡圆了胳膊,用足了力气打下去,好像只有这样才能缓解内心的恐惧和惊怒。

  他竟然连邢五都敢杀,他竟然这些年都是装的!

  当年没有杀他,真是天大的错误。

  在瑞成王没有过来的两天里,童全则是天天都过来,有时候自己来,有时候带着其他执事一起来,来了也不说什么,找到称心如意的刑具就开始用,缓归则一直沉默不语,直到被打得昏迷,醒来,第二天再被打。

  瑞成王一来,孟九心惊胆战,王爷怎么又亲自来过刑堂了,这是要亲自行刑了?

  慕容焯成摆手示意他不要说话,自己带着诸葛沧海和影凉进去,刚到门口就闻到一阵的血腥味,在外边静静听了一会,一直都是鞭子棍子的破空之声夹杂着怒不可遏的斥骂,刚开始还没什么,但听着听着,慕容焯成的脸色越来越沉,沉得像暴风雨来临之前的乌云,一脚踢开了刑堂的门。

  里边阴暗潮湿,借着四个角落里的炉火光亮看过去,缓归跪在中间,挺直着单薄的脊背承受着来自不同方向不同刑具的肆虐,他背对着门口,慕容焯成看不到他的脸,只看到他已经破烂染血的衣衫和血肉翻卷的脊背,一声声传入瑞成王耳朵里的,是童全不停口的辱骂。

  “楼恕,你厉害,我看你到底有厉害,你个小杂种,你不是骨头硬吗,我看你这回能硬到哪里去,被千刀万剐的滋味没有尝过吧,这回就让你好好尝尝。”

  “你放心,我会好好关照行刑的人,让他们一刀一刀仔细地割,让你一点不漏地体会那滋味。”

  “我和邢五真是留了个祸害,当年在冰寒殿怎么没有打死你,说话啊,小杂种,你怎么不说话了,你当年不是挺能喊的吗,继续喊啊,当年是你怎么说的,哈,你是瑞成王的儿子,我们不能那样侮辱你?是不是?”

  “你继续说啊,这些年怎么不说了,怎么不说你是瑞成王爷的儿子了,是怕被拔了舌头,还是知道自己没那个资格了?”

  “瑞成王的儿子,真是可笑,你见过哪个王爷把自己的儿子送去当暗卫的?真是笑死人了,你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身份,你个没爹没娘的小杂种,还敢说自己是王爷的儿子,小杂种,今天我就打死你,看看王爷会不会来给你收尸?”

  辱骂声声入耳,忽远忽近,缓归闭着眼睛,在来自四面八方的痛打中,身子终于摇摇欲倒。

  在很多年前,在冰寒殿,在寒营,在数不清的责打中,他单薄瘦小的身子跪在地上,执事们一边打一边骂,他刚开始的时候会不停哭着喊:“我不是小杂种,我是瑞成王爷的儿子,你们不能这样对我。”

  后来他再说那样的话了,但每每挨打不过疼得难忍的时候,都还是会抱着那么一点星火般的希望,幻想着他的父亲会从外边冲进来,会赶走狠手责打他的执事,会轻声叫着他的名字,带他离开那个可怕的地方。

  他梦了很多年,幻想了很多年,渐渐的,终于知道,幻想,永远都会是幻想罢了。

  所以,当听到门口一声威严但熟悉无比的怒喝,当一双宽大厚实的臂膀轻轻地扶起他,当耳边响起一丝带着颤抖的“恕儿”,当温暖的大手带着他年幼时最渴望的温暖覆在他额头的时候,缓归只是怔了片刻,之后连眼睛都没有睁开,就陷入了昏迷。

  他一定,是又在做梦了。

  不是已经很多年都没有做过这样的梦了吗?

  怎么,又开始做了?

  

  瑞成王府的刑堂再次大门紧闭。

  只是里边的人换了个样。

  坐在那把锈迹斑斑的椅子上的是王府的老大瑞成王,站在他后边的是诸葛沧海,跪在他面前的是吓得战战兢兢的童全。

  慕容焯成目送影凉带着缓归离开,这才看了一眼童全,压抑着怒火。

  “你刚才在骂什么?”

  童全吓得哆哆嗦嗦的,不敢抬头看他,“回,回王爷,属下,属下骂楼恕,不尊礼法……”

  “闭嘴”

  遍地都是刑具,是刚才几个执事扔下的,慕容焯成看得刺眼,踢走脚边一根棍子,怒道:“本王问的不是这个,本王问你,你刚刚骂恕儿什么?”

  童全牙齿只打颤,也没听出来瑞成王的“恕儿”是何意思,磕磕巴巴地回话:“回,回王爷,属下,属下骂他,敢杀执事,他一个暗卫,一个小杂种……”

  话没说完,就听咔嚓一声巨响,童全吓得瘫倒在地上,头都不敢抬。

  “王爷,王爷饶了属下,王爷饶了属下。”

  慕容焯成一拳狠狠砸到刑架上,木制的刑架立刻粉碎,他犹自不解恨,一脚踢飞了童全。

  “你敢骂他是小杂种?”

  童全被踢得撞到门上,又摔了下来,差点背过气去,忙又骨碌爬起来跪好,磕头如捣蒜。

  “王爷,王爷,属下知错,在冰寒殿,大家一直都是这么骂的,就,就习惯了……”

  他慌不择言,都不知道自己说了些什么,诸葛沧海在旁边,眼看着瑞成王的脸色阴沉似铁,胸脯一起一伏,抄起旁边一根棍子就砸了下去。

  瑞成王是何等的内力,一棍子打在肩膀上,童全哀嚎一声就昏了过去。

  慕容焯成死死地盯着他,盯了半晌,扔了棍子,重新坐到椅子上,挥手吩咐诸葛沧海:“弄醒他。”

  一盆盐水泼了过去,童全再次哀叫一声,醒了过来,抱着断掉的胳膊在地上打滚,被诸葛沧海一脚踹翻,才哆哆嗦嗦跪了起来。

  诸葛沧海见到他就想打,揪着他头发,“疼的很?疼就对了,你打恕儿的时候,怎么不知道疼?”

  童全嘴唇发青,他常年里都是打人,何尝挨过这个的打,断断续续地哭求,“王爷,王爷饶了属下吧,楼恕,楼恕他是暗卫,不,不是,诸葛侍卫,我不是这个意思,楼恕他,他个小杂种……”

  诸葛沧海的脸色和瑞成王一样铁青,一拳头砸过去,童全差点再次晕过去。

  慕容焯成看了一会,才开口阻止,“沧海,行了,本王有话问他。”

  诸葛沧海把童全提了一下,又扔在地上,再踹了几脚,才不甘心地回到慕容焯成身后站着。

  慕容焯成盯着童全惨白的脸,声音冰冷没有温度。

  “童全,本王记得,你是和邢五一起从冰寒殿回来的吧?”

  “是,是”

  “那一年发生了什么,你们被送回锦都?”

  “那,那一年,丁,丁远死了,殿,殿主回来,很生气,就,不要我们在那了。”

  “丁远是谁,怎么死的?”

  “一个暗卫,不服管束,被凌迟了。”

  “哪一年?”

  “天,天和九年。”

  “天和九年?”慕容焯成算了一下,“那一年,楼恕也在冰寒殿,他知道这件事吗?”

  “知道”童全抱着肩膀,咬着牙,满脸都是汗,“丁远和楼恕关系一直不错,丁远死的时候,楼恕就在旁边,所以,所以……”

  “所以他才要杀了邢五报仇?”慕容焯成心中疑惑渐渐开解,“是邢五执刑杀的丁远?”

  “是,是邢五杀的,是邢五抓到他们犯错,才处死的丁远。”

  “犯错?”慕容焯成身子前倾,“他们犯了什么错?”

  “回,回王爷,偷,偷馒头。”

  “什么?你再说一遍。”

  “回,回王爷,楼恕当时被罚不许吃喝,丁远偷了馒头给他送去,被邢五看见了。”

  慕容焯成猛地站起身来,指着童全的手都在颤抖。

  “就因为一个馒头,你们就凌迟处死一个人?”

  他又一脚踢了上去,“这是你们冰寒殿的规矩!!!”

  童全险些背过气去,忙哭着哀求:“王爷饶命,王爷饶命,是冰寒殿的规矩,寒殿和九五堂都是一样的规矩,暗卫不能偷吃喝,偷了就要受罚,更不能给被罚的人送吃喝,否则罪加一等,王爷,王爷饶命啊。”

  慕容焯成呆立半晌,嘴唇颤抖了几下都没有说出话来,诸葛沧海也从不知道这件事情,再遏制不住,上前对童全劈头盖脸一顿拳脚。

  “邢五是活该,就算是偷吃,也不至于凌迟,你们这群没心没肺的畜牲,畜牲。”

  童全满地打滚,不停地哭号求饶,诸葛沧海不知打了多久,直到童全又昏过去才停手,看向慕容焯成,“王爷?”

  慕容焯成面无表情,“弄醒。”

  童全再醒来时吓得几乎尿了裤子,趴在地上不停地哭求,“王爷,王爷,这事和属下无关啊,都是邢五做的,他发现的楼恕和丁远犯错,他下的令,他亲自执刑的,王爷,不关属下的事啊。”

  “不关你的事?”慕容焯成冷冷道:“当时你不在场?”

  “在,在……”

  慕容焯成强忍着怒火,“丁远凌迟,楼恕呢?”

  “回,回王爷,鞭,鞭刑。”

  又一声脆响,不知道瑞成王又砸碎了什么,童全把头叩在地上,“王爷,王爷息怒,邢五本来要两个都凌迟的,可是,少殿主在,少殿主拦着不肯,才,才上了鞭刑。”

  他说得语无伦次,慕容焯成紧紧盯着他,“秦书画呢,当时在哪里?”

  “殿主出门了,不在殿中。”

  诸葛沧海上去狠踢一脚,“韦川师傅呢?”

  “韦师傅回锦都述职,也不在。”

  诸葛沧海恍然大悟,“所以你们就一手遮天为所欲为了?就能用鞭刑凌迟这样的大刑?”

  “王爷饶命,饶命啊,诸葛侍卫饶命啊。”

  慕容焯成一手掰着椅子扶手,“那你们呢?你们这些执事,就在旁边看着,眼睁睁看着一个孩子被凌迟处死,一个孩子被打得遍体鳞伤,是吗?”

  童全哭都哭不出来,“王爷,王爷,是丁远他们犯错,楼恕自从到了冰寒殿就一直不听话,总是顶撞执事,他,他刚开始时,还总说是您的儿子,总是喊您去救他,后来被殿主打得半死才不说了,王爷,他这个小杂种,他敢冒充您的儿子,属下们不严加管束,他就无法无天了,他被鞭刑的时候还喊来着,王爷,他是该打……”

  在他的慌不择言中,诸葛沧海的拳头停了下来,愣愣看了童全半晌,不再打了,往后退了几步,垂手站在慕容焯成身后,眼睛一红,差点落下泪来。

  慕容焯成呆坐无言,过了不知多久,童全又要昏过去时,他终于站了起来,走到童全身边,踢了踢他瘫成一团的身子。

  “凌迟?鞭刑?打断手脚?是吗?那你就在这,好好尝尝这几种滋味吧,沧海,告诉孟九,打断他的手脚,鞭刑——鞭杀!”

  “王爷”童全哀嚎一声,扑过去拉着慕容焯成的衣襟,“王爷,王爷饶了属下吧,属下,属下不知道错在哪里啊,王爷,王爷,都是邢五做的啊,不关属下的事啊,王爷……”

  “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慕容焯成半蹲下身,对着童全冷冷一笑,“那本王来告诉你,你错就错在——你管本王的儿子,叫小杂种!”

  童全手一松,跌坐在地上,直到慕容焯成走出刑堂,他还两眼呆傻地看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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