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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筹资
回到厂里，强劲坐在自己的办公室左思右想，后悔自己当初心血来潮，在刘镇长和罗书记面前夸下海口，说要帮他们拉点资金回去，现在说到这个钱的事，个个部门都在推诿，躲闪，到哪里去给他们弄钱呢？
红星机械厂正在改制，很多下岗职工还没有地方安置，厂里的资金都周转不过来，不然就给他们几十万也无妨，因为扶贫工作嘛，是全社会的责任，企业也是生存在广大消费者基础之上的，回报社会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强劲心里这么想。
他将他的想法跟党委书记冯勇一说，冯书记表示支持，他说：“支持贫困地区搞交通基础建设，也是我们企业责无旁贷的事情，你自己看着办吧，适可而止。”
强劲说：“这个我知道，现在厂里的经济情况不太乐观，我会给他们意思一下就行了，厂里的灯光球场改造列个二十万元开支项目，用于回隆镇的乡村公路改造，您看行吗？”
“你是厂长，你说了算。”冯书记说。
“那不行，我是向您请示汇报，必须要得到您的首肯才行。”
“反正这厂子也很快被兼并了，你抓紧办就是了。”
“谢谢书记的支持。”强劲说完，将财务科长叫到办公室，要他按照自己的意图列一个灯光球场改造项目，列二十万元的资金，打入回隆镇政aa府的账户里头去。
财务科长对强劲说：“厂长，现在职工的工资都发不出去了，您还关心那些贫困地区的事干什么？”
“我们再苦再难总比贫困地区的老百姓好，他们到现在连一条像样的公路都没有，省里各个厅局和企事业机关都在大力捐资给贫困地区修路架桥，我们厂这几年经济效益不好，给他们修不起希望小学，也建不起敬老院，但是在公路建设方面多多少少出一点力，也是尽一个国有企业的社会责任嘛。再说这是我和书记商量过的，没有问题，你去办就是了。”强劲向财务科长解释说。
“那好吧，我按照您的意思去办。”财务科长对强劲说。
过了没多久，红星机械厂的捐款到了回隆镇的账户后，刘镇长和罗书记分别打来电话表示感谢，刘镇长说：“还是强厂长讲义气，回去没几天就送温暖，送到了我们贫困山区干部群众的心坎上，我们决心不辜负您的厚望，一定带领乡亲们努力发展农村经济，尽快摔掉贫困乡镇的帽子。”
罗书记也说：“企业的领导就是讲信用，我们相信：在强厂长的带领下，红星机械厂在市场经济中一定会再创辉煌的，下次回来，你们全家人一定要到镇政aa府来做客。”
强劲在办公室一脸苦笑地应付着刘镇长和罗书记的电话，与此同时，省纪委接到群众举报，说强劲在企业管理工作中有贪污腐败行为。检举信中列举了强劲三大罪状：一是经营管理不善，不懂市场规律，产品销路不畅，导致红星机械厂生产的冰箱、洗衣机等家电产品没有竞争力，卖不出去，企业经济不景气，职工福利待遇得不到提高。二是有经济问题，他利用自己手中的有权力，采取虚列支付项目的方法，侵吞国有财产，厂里的灯光球场多少年来不用了，球场的水泥地板高低不平，有些水深的地方都可以养鱼了，财务账目里却有球场改造的开支。三是生活腐化，一些客户为了降低采购成本，送美女陪他唱歌、喝酒，曾导致一个年轻的女孩子为他流产坠胎。
省纪委监察室和工业厅组成的联合调查组，来到红星机械厂进行调查，检查组的领导要他逐条逐项解释清楚，如果解释不清楚，轻则开除公职，重则要追究法律责任。
强劲心情沉重地说：“厂里的经济不景气，这是事实，但这是国际、国内的大环境造成的，国外的金融危机导致我们的机电产品外销的订单急剧下降，原来趾高气扬的名牌产品一下子成了积压物资；再一个就是国内的机电产品下乡工作，都是欠账收不回来，造成厂里资金周转不灵；还有就是我们的新产品开发缺乏前瞻性，智能化程度不高，新产品出来总是比别人慢一拍，等我们的新产品刚一定型，人家的新产品已经上市了。当然，从我个人主观方面找原因，还是自己能力不足的表现，缺乏市场驾驭能力，厂里实行的是厂长负责制，我应负全部责任，愿意接受组织的调查和处理。”
他一边讲，调查组的几个人在记录，强劲继续申辩说：“至于第二个问题，说我有经济问题，我不承认，几十年来，我一直以厂为家，将自己的全部心力用在工作上，也从来没有贪污侵占过公家一分钱，你们可以查询银行系统，我的账户和我的直属亲属的账户就一目了然了。球场改造那二十万元资金，我们是在建设社会主义新农村的旗帜鼓舞下，主动承担企业单位对社会的责任，回报社会，回报农村，其它方面不便列支，我就请示冯书记后，将球场改造的二十万元拨付给了贫困山区的回隆镇修村级公路，你们可以去人调查。第三个问题，说我利用手中的权力，为个别客户谋利益，根本没有这回事。我所有签过字的发票财务都有存底，一律一视同仁。至于那个女的，我这一生确实出过一次轨，那是与工作无关的事，我们几个从小到大的兄弟在一起喝酒，被几个酒托灌醉了，后来就进了宾馆，这事我老婆都原谅我了，你们可千万不要再去揭伤疤了。我是完全坦白地讲自己的过失和错误，没有半点隐瞒的东西，请组织调查核实。”
省纪委的一个调查人员对他说：“组织上接到群众举报后，我们早就调查了很长时间，今天就是来给你这个事做结论的。我们一共调查走访了二十多位职工和干部，查询了银行往来账目，总的来说，你在为发展红星机械厂的经济，改善职工生活条件方面做了一些有益的工作，大家对你的评价还是很高的，好的方面我们就不多说。主要说一下存在的问题：一是改造球场的二十万元用于你老婆家乡的公路建设，这显然是违反财政纪律的，采取张冠李戴、虚列项目的手段，用国家、集体的钱送人情，这错误是非常严重的，好在你不是进了个人腰包，否则就是犯罪了。另外生活腐化堕落的问题，绝大多数干部职工认为你还是作风正派的，在厂长岗位上十多年，没有男女关系方面的不良反映，但是你不要自以为是，你自己都承认还是犯过此类问题的人，以后更要警省自己，道德底线越过不得，我们都是男人，大家共勉吧！”
强劲站起来，恭敬地送他们走出办公室，他根本没有想到，自己克勤克俭、将全部身心都交给了工厂和职工，可还是有人告他的状，如果不是闭节这个好老婆时刻在他耳边提醒，“贪念、妄念是祸事，做不得。”凭他当年的脾气和思想觉悟，不知犯错误犯到哪里去了？还有现在这个规规矩矩的强劲吗？“真是不知好呆”，强劲在心里骂那些告他的状的人。
回到家里，强劲不敢把纪委找过他谈话的事告诉闭节，因为事情都过去了，他不想打扰她那份平静安宁的心境。
闭节却笑米米地拿着一份请柬，对他说：“老公，县里面来了一份请柬，说要邀请我回去参加政协委员会议，你说去不去？”
“好事啦，证明你在县里面都挂上号了，回去参政议政，行使当家作主的权利，是很光荣的一件事。”强劲对闭节说。
“强虹都要高考了，我哪有时间？”
“我在家，你一切都可以放心。”
“要一个星期啦。”
“一个星期也没关系，开完会就回来。”
“我怕你忍耐不住，又到外面去乱来。”
“那你还是不要去好，天天在家里守着我，放心一点。”强劲开玩笑地对她说。
闭节拿起电话，说：“我现在就回他们的电话，说不去了。”
强劲一把将她拉到自己膝盖上，抱着闭节说：“这是一种莫大的荣誉，一定要去的，你放心好了，纪委的领导刚找我谈了话，男人要不断警省自己，道德底线越过不得，你就安心回去，尽一个公民的义务。”
“那你要每天将她们俩姐妹的作业检查一遍，将饭菜质量搞好一点哦！”
“我没有那么多时间，忙不赢的时候，就带着她们一起去吃食堂。”
“那怎么行？强虹很快要高考了，营养跟不上，到时候没考好，她会怨我们一辈子的。”
“都是你爱惯她们，现在的小孩哪有营养跟不上？还像你小时候，吃个红薯就算了一顿！”
闭节抚摸着丈夫的头发，发现他也老了许多，头发中不少的白发仍然难掩他英俊的脸庞，她细声细语地对强劲说：“生下她们，就要好好带好她们，这是你自己的骨肉，不要马马虎虎，回来你没有按照我说的办，我就不理你！”
“好，好，一切按你说的办，可以了吧。”强劲亲了一下她的额头，扶她起来，闭节默默地走进了厨房，忙着准备一家人的晚餐。
强虹放学回来，看见她爸爸躺在沙发上看电视，觉得很奇怪，过去他总是忙不赢的工作，很少在家里这么悠闲地看过电视，就问：“爸爸，什么好电视？看得那么入迷。”
“科技节目，快来看，对你有好处。”强劲回答她说。
强虹坐到另一个单人沙发上，看到电视屏幕的下方打出一排字幕：运动可能有助于大脑学习功能。她满不在乎地说：“运动本身就有好处，增强身体的抵抗能力，促进身体发育，这有什么好看的？”
“你看你，最关键的你没有说，就是通过运动可以增强大脑的学习功能，物理学家在一份最新的研究报告中指出，在身体运动加快时，与学习有关的脑波律动变得更强，所以临近高考，你是不是要多运动一下呢？”强劲对强虹说。
“哪有时间？复习资料都一堆一堆的，摸拟试卷也没完没了，哪还有时间锻炼身体，过了这一关再说吧！”
“也行，你自己把握好，学习、锻炼两不误。”
“如果我没有考好，您和妈妈不要骂我呀。”强虹首先担心，怕自己考不好回家挨骂，提前打个预防针，提醒父母不要骂她。
“你尽力就可以了，我们是非常开明的家长，前途是你自己的，对自己负责，好女儿。”强劲安慰着强虹。
过了一会，小女儿强雨也回来了，她灰心丧气将书包往沙发上一丢，说：“嗨，考砸了，英语可能及不了格，我的老爸，怎么办呀？”强雨过来摇着强劲的肩膀说。
强虹高考的时候，强雨正赶上初中升高中，强劲看着俩个像花朵一样的女儿，心里高兴得做梦都合不拢嘴，每天都对她们母女三人呵护有加，他不时在家里表现一点男人的幽默感，让她们开心快乐。
强雨说完话，强劲笑着对她说：“要不要爸爸去帮你考？”
“别开玩笑，我都急死了，万一没考上重点班怎么办？”强雨情绪低落地说。
强劲抚摸着强雨的头，对她说：“有志者，事竞成，百二秦关终属楚；苦心人，天不负，三千越甲可吞吴，你急什么急？说不定别人比你考得更差呢！”
强雨也跟她姐姐一样，对强劲说：“爸，万一我没有考好，您和妈妈不要骂我。”
“那何止骂，要打你们的屁股。”强劲开玩笑地对强雨说。他怕强雨信以为真，怕打屁股，又解释说：“女儿懂事，爸爸妈妈怎么会打你们嘛。”
强雨说：“我们班有一个女同学，成绩没考好，被她爸爸打了一顿，她都跳楼了。”
“愚蠢，生命是你自己的，生命也不可能重复，摔死了就没有了，地球上多一个人少一个人照样转，你拿自己宝贵的生命去与父母抗争有什么意义，死了不是白死了。”强劲对女儿说。
“活得难受，还不如死了。”强雨淡淡地说。
“呃，好女儿，你可不能有这样的想法哦，你们俩姐妹跟别人不一样，要特别珍惜来之不易的生命机会。知道吧？你妈妈本来是一个深山寺院的尼姑，是我想方设法把她带到城里来，才有了你们这宝贵的生命。在今后漫长的人生道路上，总会遇到一些不如意的事，但无论如何要坚强地活着，要笑着面对生活，什么荣华宝贵、事业有成都无所谓，只要好好活着，我们就满足了，爸爸妈妈这点小小的要求不算过分吧！”强劲对俩个女儿说。
强虹点点头，强雨说：“放心，我会保护自己的。”
“这就对了，放了暑假，你们要妈妈教你们几招防身术，遇到麻烦就可以保护自己，就是走到天涯海角，也没有人敢欺侮你们。”强劲说。
“难怪妈妈手劲那么大，有一次我跟她掰手劲，还没喊一、二、三，就被她掰倒了。”强雨露出手臂说。
强劲看着强雨的小手臂，好笑地对她说：“别说是你这小手臂，我都掰不赢她，她是高人，深藏不露的。”
闭节将做好的饭菜端上餐桌，喊他们三父女过来吃饭，说：“你们说什么，这么高兴？”
“爸爸在说你是个高人？放暑假的时候，赶快教我们一点功夫，不然我们要远走高飞，去闯江湖去了。”强雨笑着对她妈妈说。
闭节给她们盛着饭，说：“一个人并不要什么功夫，而是要内心强大，歪风邪气就不敢入侵。你还是一个初中生，首先将英语学好，考到九十五分以上，我就将我师傅教我的全部功夫教给你。”
“你妈妈说得对，你们这一代人如果连英语都学不好，以后根本没办法与世界交流。”强劲说。他在家里，只能每次在闭节说完后，做些补充发言。
“妈妈说话算数？”强雨对闭节说。
“当然算数。”
“那强雨加油！我也跟着你们学点一招半式，用来防身。”强虹对强雨说。
“你们俩姐妹只要考试考好了，不但我要将武功教给你们，还要带你们出去旅游。”闭节对两个女儿说。
“我们尽力了，万一考不好，你也不能赖我们，只怪出题的老师太杂了。”强雨没好气地说。
“不要把责任推到老师身上去，要从自己找原因。”闭节对强雨说。
俩姐妹见妈妈不高兴，没有敢多说话，她们知道，闭节从来不喜欢多说话，虽然从来没有打过她们，可她的脸色就是一张晴雨表，她们可以从妈妈的表情上看出她的喜怒哀乐，所以女儿们从小到大也能感知她的情绪起伏。
强雨还以为妈妈永远是一张冷面孔，没想到她有一次提前放学回家来，看到妈妈和爸爸在卧室里缠绵悱恻的镜头，闭节那尽显女人魅力的申银，叫强雨一辈子都忘记不了。
那一天，强劲刚从外面出差回来，他看到俩个女儿都上学去了，拉着妻子就往床上按，闭节是个温柔贤淑的妻子，她自然知道满足丈夫的欲望是做妻子理所当然的事情。她极力配合他的动作，闭节将自己对丈夫出差在外的思念之情尽情地释放出来，喊声、叫声也就无所顾及了，两口子都不知道小女儿强雨回来了，等他们做完事出来的时候，强雨笑嘻嘻地假装坐在沙发上看书，其实她走到父母的房门前听了好几遍，强劲和闭节这两个粗心的大人，只顾着自己的快乐，全然不知道家里还有人，好在是自己的小孩，他们才放下一颗悬着的心。
闭节红着脸，问强雨：“宝贝，今天怎么这么早就放学了？”
“老师有事，就放早一点。”强雨回答说。
“那你回来也不喊一声？”
“我喊了，你们没应？”
“对不起啊，爸爸刚出差回来，很辛苦的。”闭节解释说。
强雨装着不懂事似的，在看自己的书，她偷偷看了一眼一惯严肃的妈妈，脸上那幸福的笑容，她似乎知道了自己是从哪里来的？自己原来就是父母爱情的结晶，后来，强雨还把她看到的一幕告诉了强虹，强虹对她说：“不要乱讲，小心爸爸妈妈打你。”
闭节回到家乡来参加县政协委员会议，强劲为了照顾强虹的高考，特意跟冯书记请了几天假，在家里专门给俩个女儿做饭。
姐妹俩读书的学校离家并不远，强劲做好饭后，按时等着她们放学，回来只管吃饭。
高考那两天，强劲与女儿一起吃完饭后，开着车让强虹早早找到考场，然后他跟千千万万的家长一样，拿着矿泉水和食物和校门外等候，每次考试铃声一响，他的心里就一阵紧张，不知强虹考得怎么样？等强虹高兴地站在教室的二楼上向他摇手时，他知道女儿的这一门功课有谱了。
上午考试完后，强虹随着参加高考的学生从人缝中挤出来，向强劲走来，强劲将矿泉水递给她，并没有直接问她考得怎么样？那样会给孩子太多的压力，他等着强虹自己先说。果然，强虹喝完矿泉水对他说：“爸，今天考的语文还可以，都会做，下午考数学您就不要来了，难得等，你在家里好好休息，等着我的好消息就可以了。”
“虹儿，我这几天是责任重大，你妈走的时候反复叮嘱，一定要陪你考好的，万一你没考好，我也没办法交差。她管了你们十几年，我才管几天，如果不负责任，她批评起来很严肃的。”强劲说完。他发动汽车，载着强虹回家，并对她说：“饿了这里有零食，你吃吧！”
强虹一边吃着零食，一边对她爸说：“我想一个想法，不知该讲不该讲？”
“讲，什么事？”强劲对她说。
“我想将来你们老了，是跟我住呢？还是强雨住。”强虹认真地说。
强劲打着方向，对女儿说：“现在还早呢，怎么突然想起这个问题？”
强虹看着父亲的头发已经开始发白，懂事地对父亲说：“早是有点早，爸爸永远年轻、英俊，可是如果你告诉我，我将来毕业了就好安排你们的生活。”
强劲笑了笑，对她说：“你都还是个孩子，不要惹你妈妈生气，她也就阿弥陀佛了，你还想着给我们安排好一点的生活，谢谢了，我们自己有自己的生活方式，好好照顾妹妹倒是你做姐姐的本分。”
“强雨啊，她能干得不得了，样样都比我强，你如果说她不行，看她嘴巴噘得老高的样子，当着她的面一定要表扬她能干才行，妈妈不是采取激将法要她把英语学好吗？我看她准行，会兑现的。”强虹对强劲说。
强劲陪着强虹参加了高考，高考的成绩还没有出来，就在家里看书，偶乐上上网，听听音乐，晚饭后就陪着爸爸和妹妹散散步。闭节到县里面参加政协委员会议，她穿着原来保存的尼姑服装，第一次参加这样庄严的大会。这是回隆镇的罗书记、刘镇长向县政协委员会提议的，在会议期间，县委书记还专门来到闭节所在的会议讨论小组，感谢她和她的丈夫为家乡所做的贡献。
县委书记说：“闭节师太慈眉善目，聪慧过人，不但是我们这山沟里飞出去的金凤凰，而且身已富贵不忘乡梓，听说你们夫妻为回隆镇捐资修路，乃是大功德一件，请代我们向你丈夫表示敬意。”
闭节双手合十地对县委书记说：“阿弥陀佛，谢谢书记。”
县委书记也双手合十地予以回礼。
罗书记和刘镇长在县城开人大、政协会议期间，回隆镇又出事了。原来宋队长为了照顾付玉堤一只手失去劳动能力，他老婆又在坐牢等家庭困难，特意将刘镇长交给他的清扫华兴寺内外卫生的任务，喊他来一起做，三十元一天的工钱也不是便宜了，一个残疾农民到哪里去找钱。
付玉堤爬行到楼梯上去扫灰尘，突然发现了几个燕窝，他一边高兴地喊：“宋队长，快来接”，一边伸手去端燕窝，身体一歪，楼梯一斜，“叭啦”一声，他从楼梯上滚下来，地上都是坚硬的青石板，那肉滋滋的小燕子都跟着他倒了霉，摔死了好几只，燕窝里的燕子屎和泥土，砸得他满脸都是，原来他一只手就锯了一截，现在这一只好手看样子又像要断成两截了，骨头都露了出来，脑袋上的头皮划开了一个口子，满脸是血，宋队长等几个人赶忙去扶起他，喊他的名字：“玉堤，玉堤。”付玉堤没有应声，只是闭着眼睛，脸上像死人一样的难看。宋队长要其它人将付玉堤扶到他的背上，他背起他马上朝镇医院走去。
经过崎岖难走的下山道路，宋队长等人背着付玉堤一口气走了五、六里地，来到回隆镇的镇卫生所，也叫镇医院，一个脱了漆的“红十字”挂在医院的楼顶上，老远就知道这是个救死扶伤的地方。镇医院的医生都是些赤脚医生出身的人，有些人经过艰苦卓绝的苦读和临床实践，也终于考取了执业医生证书，以至于才有了给病人看病的权力。镇医院不大，外科、内科、妇科、儿科，这个科那个科，到这里就只有一个门诊科，他们大多是些所谓的全科医生，什么病都敢看，什么病都敢治，反正来回就是那几瓶吊针，要么是“先锋加激素”，好得快；要么是抗病毒的药物，可以缓解病情。他们曾经也治好了不少人，当然也死了不少人。总之治不好大家不要怪他们，他们就这个水平，你们是知道的，死了人不要找镇医院，是你们自己找来的。镇医院的院长对病人和病人家属常说的一句话就是：“有钱你们赶快送县人民医院，没钱就摆到我们这里试试吧！”他不敢打包票一定能手到病除，更不敢承担死人的责任，这么小的一个医院，如果按照现在死人的赔偿标准，就是卖了他们几个医生和护士，也赔偿不起死人的钱，所以后来那些死了人的病人家属，只能埋怨自己命苦，不能怪医院和政aa府，镇医院还没有过闹事的现象，更没有像大医院医患矛盾那样激烈，来找医院麻烦或堵住医院大门的。
付玉堤被宋队长从背上放下来，几个人帮忙又将他抬到镇医院门诊室的检查床上，当天坐诊的医生是个老医生，他一翻付玉堤的眼睛一看，瞳孔还没有放大，这就像塘里的死鱼，只要鱼眼睛还是好的，证明还有救。他问宋队长：“病人是从哪里摔下来的？”
宋队长回答说：“是从楼梯上摔下来的？”
“可能摔到脑袋了，应该要做个CT，才能确认他的脑血管有没有破裂。”医生对宋队长说。
“那就赶紧做吧！医生。”
“我们这里没有这种设备。”
“嗨，那你说了不等于没说。”
“我的意思是赶紧送县人民医院，否则就耽误抢救时间了。”医生对宋队长说。
宋队长听了医生的话，一下子傻了眼，他说：“他老婆坐牢去了，一个人带着三个小孩过日子，本来就困难得不得了，哪有钱去人民医院？租部汽车都租不起，你就先给他包扎一下伤口，打些救命的针，能不能活过来，就看他的命了。”
“难道在我们这里就不要出钱了？”一个年轻的女护士刚走进来，就抢着说。
“在你们这里就医没事的，我们是给镇政aa府做事，出了问题镇政aa府要负责的，放心好了，一分钱也不会少你们的，如果少了你们的钱，把我押在这里，可以了吧！”宋队长说。
女护士一边给付玉堤清洗伤口，一边对宋队长说：“把你押在这里顶个屁用，我们还没有这么多饭来给你吃，你们赶快去收费室交两百块钱的押金。”
宋队长身上也没有这么多钱，于是五、六个人凑在一起，凑足了两百块，给付玉堤交了押金。他走到镇政aa府，刘镇长和罗书记都到县城开会去了，只有一个副镇长在家主持工作，宋队长将付玉堤受伤的事告诉副镇长，要他想办法从政aa府财政里面给点钱，为付玉堤交医药费。
副镇长没好气地说：“你以为镇政aa府是开银行的，钱多的是，是不是？我们现在穷得连工资都半年没发下来了，你们还好意思找我们要钱？”
宋队长觉得自己当了几十年的村里面干部，当然别人不认为他一个生产队长是干部，只有村长和村支书才算是一级农村组织的干部。宋队长总觉得自己不比村干部水平差，如果让他来干，可能比现在的村干部干得还好一些。宋队长知道当官的就是怕缠，只要缠住副镇长不放，付玉堤的医药费就有希望。所以，副镇长走到哪里，宋队长就带着他手下的五、六个人跟到哪里，搞得副镇长在镇政aa府的武装部、妇联、民政、政协、人大、共青团、电视台的办公室转了一圈，还到厕所打了个转，眼看就要到吃中午饭的时候，镇政aa府的食堂也飘出了饭菜的香味，人民政aa府总不可能把人民群众赶出门外，宋队长悄悄对同伴说：“看来我们今天要吃一回政aa府的饱饭了。”
他的话被副镇长听到后，觉得这样下去也不是个办法，于是拨通了刘八斤镇长的电话，说：“镇长，出事了，摊上大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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