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书网 > 玄幻奇幻 > 神奕 > 第十章 此去西行,神峰仰目惊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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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出了皇宫大门之后,月缺一直低着头,皇帝的意思是让他即刻就动身离开不世城,当然,此去西行显然不如唐宋表面上说的美好、只是让他旅游,还是带薪旅游,他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但显然,他必须要在六国会武之前赶回都城。这期间不足四个月的时间,两地相隔万里之遥,他没有大将军一步千里的速度,这样的前行着实要辛苦很多。

  沿着长街出了城门,路上遇到燕雨,还稍稍说了两句话。

  冬季的阳光总是少见,铅灰色的云层堆积在天空,纵有几缕光霞透过缝隙,也往往在短短的时间里被行云慢慢遮盖。这几日里,都城已经下了几场雪,这样的天气里,积雪是很难融化的,堆得到处都是,一身戎装之后,再也不见原来的模样,枝桠上的冰晶迎风摇晃,偶尔牵动稍大点的枝干,整个大树的上身便一起舞动起来,冷风带着碎雪,吹过脸颊而去,像是走远的妖精。

  月缺的脸色映在雪地里更显苍白。

  一路走来,四周尽是白雪,早已不见道路,雪水很快就浸湿了鞋子,脚上传来的感觉异常的清晰,但在月缺看来,似乎并没有多大的影响。都说小路荒芜,但是这条通往西面的大道也并不怎么明朗,抬眼望去,四野一片茫茫,不见人影兽迹,顶多有几只麻雀埋头在雪中翻找食物,见有人至,便卷起翅膀,扑腾一声飞向高处的树梢,脚下踩着冰冷的枝桠,站在上面叫个不停,像是小孩在宣泄他心中的愤怒。

  月缺偶尔停住脚步,凝眸望去,带着几分认真和思考,一时怔怔出神。

  两日之后,他已离开都城很远,山道上的积雪也少了起来,四野景色越发清晰辽阔,仔细想来,他在淮安多年,倒是从未认真留意过身边的景色,如今想来还颇有几分怀念,甚至遗憾,只是这种感觉很快便被他抛到了脑后。

  雪道上有一道黑点出现在眼中,分外显眼,马车滚动的声音由远至近,在安静的四周响起,像是滚下山道的巨石,漫长、低沉、富有节奏,车轮碾过碎雪,留下两行细长的线条无限延伸。

  车夫架技娴熟,马车在崎岖的山道上并不怎么颠簸,车中有一少年,身负长弓,盘膝闭目。

  大风扑卷,马车迎面而来,驾车的马夫满脸漠然,似乎并没有拉住缰绳放缓速度的打算,月缺皱了皱眉,微微后撤的同时向旁边让了一步,一步之后,马车在他身边疾驰而过,瞬间和他拉开十几步,破风而去。

  月缺站在原地,回过头看着远去的马车,在他眼中,那道不停变小的黑点慢慢化成一只巨箭,撕裂四周的风雪和山川,带着惊世余威,消失在山道里。

  远去的马车之中,盘坐的少年忽然睁开了双眼,低声道:“好剑意。”

  在他低喃之际,身边安静的长弓发出一阵轻鸣,那是弓弦高速震动的频率和空气产生的共鸣,这道颤音之中更隐藏着一种人耳听不到的声音,以高速的细微颤动,穿过整个车厢,全数灌入前方奔跑的马儿耳里,这匹之前在月缺身前骄傲的烈马像是受了什么剧烈的刺激,前蹄高高的跃起,发出一声嘶鸣,马车夫满目惊恐,急急勒住缰绳。

  马车夫在惊恐中不停的抚摸它脖子上的鬃毛,以特有的手法和语言才慢慢将它平复下来,在他稍微平定心神之际,才发现马的耳朵上溢出了两行湿润的液体,还带着一股夹着汗臭的血腥味,马夫舒展下来的心情再次紧绷,这是车中的大人从千匹战马中特意挑选的良驹,可日行千里,马夫心中非常清楚,这匹马在大人心中的地位比他的命还要精贵。

  车轮停止了转动,马车在山道上停了下来。

  车夫还没在惊恐中回过神来,倒是车厢中的少年慢慢的开了口,将他从慌乱中惊醒。

  “好好安抚下黑驹,前面就行慢点吧。”

  “是。”车夫忙忙回答,如获大赦,欣喜之际,急急将心思放到了身前的战马身上。

  车中的少年脸色铁青,目中愤怒之余更是带着几分冰冷,他侧头看了一眼身后的箭筒,里面排列整齐的一百只箭矢已经齐齐折断,像被一剑切开。

  月缺看着马车远去之后,继续沿着山道向西面走去。

  只是此时,他选择了不同的前行方式。

  他的身影在行走中中突然隐去,于天地的缝隙之中遁走,不着痕迹,又随即在前方很远处突兀出现,如此往复循环,像是在无边空间中不停跳动的魅影,瞬间便消失在整个山道上。

  天涯咫尺,瞬息万里。

  这是遥远武宗的特有绝学,这个大陆能施展出这种手段的只有寥寥数人,以月缺如今的本事展现这一手段,虽然不及当初不世城中的那个老人娴熟,但也堪称罕见。

  夜,如墨。

  有疏星几许。

  星光不能撼动寒冷,只能点缀夜空。

  白雪映万里,不世城内街前街后雪,从整座雄城一直铺向邻国大地。

  靠近南国西面边境千里之处,有一座大山,高耸入云,坐落在此如拔地青笋,终年云雾缭绕,在地面不能看见山腰,更没人见过山顶之上的风光,六国千年以来,无数的冒险者来到这里,想要征服这座久负盛名的大山,但从来没有人攀爬过云雾之上,便受不了山上的寒气和高处稀薄的空气,只觉得一阵晕眩和恶寒,无数旅人抵挡不住哪种感觉,每每爬到山间之时就会败下阵来,放弃心中之前的打算。

  这座山峰堪称南国的一处奇景,或者说一处神秘而不可探寻之地,南国有记忆以来,世人就将它称为神峰山,以高耸险峻,不得攀爬而盛名,传说山顶上有神仙栖居,但是千年以来,无人见其神异,更无流光神彩、仙影飞鹤。

  时间久了之后,这些传说就被慢慢戳穿,大陆上有能人异士猜测,那些仙家传说,不过是古时之人闲暇之际,见山峰高耸,无聊之时凭空杜撰而来,只是些哄小儿的故事,当不得真的。

  神峰险峻,今年天气格外的寒冷,这里海拔颇高,几场大雪下来,山腰及峰顶更是积了百丈厚雪。

  但月缺走到此处,举目望去,并未见到多少雪迹。

  而这,却是因为前段时间的故事。之前神峰山的山脚下不像现在这么安静,那时这里还住着几户人家,长居此处,多年以来相安无事,谁都没有想到,今冬大雪连天,积雪堆积不实,前几日山峰发生雪崩,千里雪瀑倾巢而下,像是南迁的狼群一般,吞没了此地方圆百里。

  之前传遍各国的南国雪崩就是发生在这里。

  当日的南国大将军就是于此地消失在了雪瀑中。

  月缺站在山脚下,看着眼前的巨峰,它不像是一座大山,反而像是一根深入夜空黑暗中的天柱,让人倍感惊叹。

  地上没有多少积雪,之前雪瀑降下的大雪已在多日前就被南国的千余士兵悄悄铲平,如今早已化成污水,流入了四方土壤里。大峰藏在黑夜里,让人望而生畏,很久以前,月缺还在淮安城的时候就对这里有所耳闻,当初距离遥远,他曾多次站在淮安城里向西眺望,今日突然来到这里,一时竟让他有些意外。

  意外相见的这么突然。

  他看巨峰一脸漠然。

  巨峰给他整个黑脸。

  神峰不愧高耸之名,直入云天之后,硬是将夜空托高了无数里。观昨日,今是昨非,俱往矣,突然想到淮安,月缺的心中并没有多少感叹,毕竟他目前还算不上个多愁善感的人,更没有许多文人墨客的情怀,相对而言,他还是喜欢麻木,或者说习惯了麻木。

  贴着山脚而过,在往前两日路程,就会抵达南国西面最后的一座城池,月缺没有急着前行,而是静静的站在山脚下,仰头看了山峰四周一夜的星辰。后半夜的冷风很大,在山脚上嘶鸣着,呼啸着,像是怒龙的低吟,晨间,晨光划过绝壁,映着碎雪朦胧,将整座大山的身影在微弱的光芒中现象出来。

  月缺还在山脚下站着沉默。

  南国边塞往年里一直存在着大大小小的摩擦,且不说南国,各国相比对照也并无多大的错差。每个地方的相接口总是存在着矛盾,无论是文化的冲突还是风俗的差异,这些似乎都是致命的根源。

  从十年前北国的经济低潮开始,民众饥荒闹的沸沸扬扬,虽然有杨庶上任国师,以出乎寻常的手段控制住了继续下跌的曲线,但也不可能在短时间内回升,那段时间,北国边境同各国的摩擦最为强烈,然而坐收渔翁之利的想法存在在每个人心头,就在这样焦急的等待中错过了最好的时机,很多人在之后想来,都觉得有些好笑,虽有遗憾,但没人觉得后悔,只当一切都是天意。从北国的内部慢慢整顿下来之后,停战已久的各国边境也仿佛忘记了之前的相互侵扰,尤其是南国西面,更是十年来少有战争。

  白雾江横跨诸国千万里,发源于神峰山西北山脚,汇几大江流,经南国西面边境,一直向西流去,穿越整个大陆西面地域,将晋阳和周武分割南北,最后流入西海,沿途哺育了万千民众,乃大陆第一江流。

  南国西面的民众就靠着这条大江生活。

  比起南国其它城池,襄城没有不世城雄伟繁荣,也不像淮安城经常遭受战火,这里很安静,算不上繁华,但也并不贫苦,两国相接之地,从十年之前开始,一直相安无事,虽然还是南国土地,但处于边线常年受到别国的影响,文化风俗各种习惯倒是和都城人民有着一些差异。

  襄城守将苏敬武在这里呆了十多年,从战事缭乱之际就一直掌握着南国西部的兵权,贵为征西大将军,他和张启一样位高权重,论起资历,他甚至比张启还要老,这样的人物自然深得南国皇帝的信任。

  苏敬武是一个中年汉子,四十多岁,坐到征西大将军这个位置,要的不仅仅是显著的军功,沉着稳重的性格和年龄资历不可或缺,当然这些条件都离不开忠心耿耿这一前提。

  西部多年未见战争,但士卒的巡查防御工作一刻也没有松懈下来过。苏敬武是一个沉着但又爽朗的人,这是很多年来养成的习惯,他自己的性格虽然很沉稳,但是对于手下将士在生活中的要求却放的很宽,这让西部的军风和北部相比,有着很大的异处,当然,小事可以包容,但若是有大事,军律依然是第一。

  比如,这位大将军可以不去追究轮休的士兵到城里寻个乐子,但绝对不能容忍负责站岗的士兵因为尿急悄悄消失那么一会儿,所有人都清楚,遇到这种情况,西部军营很快就没有这个人了。

  用苏敬武的话来说:儿郎在外辛苦,都是血气方刚的年纪,我不杜绝你们在闲暇之时去放松身心,但作为我征西大营的士兵,就要明白你时刻所处的位子。

  想来这也许是南国的悲哀,南国位高权重真正握有兵权的军中大将似乎都很有自己的想法,张启如此,苏敬武如此。

  在很多天前,苏敬武就在城中收到了天枢处从都城传来的密信,都城有个人奉陛下密旨来西巡查,照天枢处的计算来看,以那人的速度,应该在昨日便已到达襄城,可是苏敬武到现在都没有见到那个人,他想不明白,那位陌生人是刻意回避还是至今都尚未抵达襄城。

  超出了预期的时间,不知那位年轻人在路上遇到了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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