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书网 > 玄幻奇幻 > 梦星封 > 第一百四十章 情与罚

青山巍巍,河水滔滔,远处的青羊山藏在腾腾雾霭水汽当中依稀可见,就如同是一只趴伏在河湾中的青色巨兽,遥遥眺望着对岸的重重刀光剑影,仿佛随时都要浮身而起,跨过身前大河前来守护自己的主人。

    那个丰神如玉的英俊少年不该是自己的救命恩人吗?自己和其他人不该感谢人家的吗?怎么一下子就突然变成了朝廷的重犯了?凌天香的脑子晕晕得,搞不清楚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仿佛做梦一般得红绫和侍卫们团团簇拥着往自己的军帐走,隐约中,她依稀能够听见红绫那丫头依旧紧张得在耳边碎碎叨念着:“公主!您没事吧?老天爷呀,您怎么遇到了楚天这个煞星,那可是个杀人不眨眼的家伙,这万一要是真出了什么事,奴家可怎么活呀!”

    “楚天……”反复得念叨着这个略有些熟悉的名字,凌天香终于感觉自己的脑子清醒了一些,这才意识到,自己若是就这样走开,那个少年肯定会有危险,想到此,心中顿时变得焦急了起来,连忙甩开身边红绫搀扶的手臂,转身就往回走,朝廷反贼又怎样?此时在她眼中,他就是自己的救命恩人。

    可当她转过身之后,却愕然得发现,这些平时在自己面前俯首贴耳得如同猫咪一样的侍卫都突然变得异常强硬了起来,一个个面色凝重得挡在自己的面前,居然半步不让。

    “让开!”凌天香的声音在发抖,长剑在第一时间就从腰间拔了出来,一双漂亮的杏眼早已经目眦欲裂,狠狠得逼视着眼前的这群混账,咬牙切齿得发出威胁:“再不让开,信不信我立刻将你们统统都宰了!”

    公主的威风在这一刻彰显无遗,然而这种威逼却并没有收到任何应有的效果,除了一句“请公主速速回帐”的回答之外,便在没了任何其他的反映。

    “咔嚓”得一声脆响,长剑横扫在一名侍卫的胸甲上,顿时带起一溜血光。

    “再说一次,给我让开!”凌天香真得怒了,从小骄横如她,又怎会容忍被这群低贱的家伙轻慢忤逆,顿时眼睛里闪烁得已经不再是焦躁和不安,而是滔天的愤怒。

    “公主!您还是回营帐吧,外面实在是太危险了!”

    此时红绫的声音又从身后弱弱得传了过来,然而回答她的却是凌天香反手一记响亮得耳光,顿时打得她一个趔趄,立刻翻滚着跌进了旁边的帐子里,等她晕乎乎得再次艰难爬起来准备离开时,却赫然发现,那道被一道目光正在好奇得打量着自己,等她看清楚这道目光的主人时,顿时吓得忍不住掩口发出了一声惊呼,随即连忙惊慌得俯身拜倒,道:“太子恕罪!红绫,红绫不是故意闯进来的!”

    凌天义被五花大绑的锁在站笼囚车中,淡淡得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这个小丫头,脸上平淡得宛如一碗凉水,没有一丝表情。

    “外面很热闹啊!”这是他这么多天来所说出的第一句话,虽然被捉住后并没有遭受任何刑罚,但那灰暗而憔悴的面容却让他看起来如同换了一个人相仿,再不似往日那般清俊优雅,形如久病的老朽般,目光尽是绝望。

    “那个,那个,公主她……”红绫显得非常紧张,不知道自己究竟该不该告诉对方外面发生的事情,吱吱唔唔得半天,也没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凌天义在微笑,这是他在人前一贯的表情,只是此时看来,却带了一种苦涩的味道,似乎非常疲倦得闭了一下眼睛,长长得出口气道:“算了,我也就是随便问问而已,你可以出去了!”

    红绫闻言立刻如蒙大赦得站起身来,施了一礼便逃也似地赶紧抽身低头退出了这座营帐,只留下被锁在囚车里的凌天义呆呆望着帐顶,许久之后才发出一声万念俱灰般的叹息:“天哪!请你换一种方式来杀死我好不好!你不觉得这样对我有些太残忍了么!”

    作为一个还不到三十岁的青年,曾经得天之骄子,他自认并不算是一个脆弱的人,可只是在这短短数年之间,在经历了一连串的阴谋、陷诟、追杀之后,他的那颗原本澄净无波的心早已被无情摧残得支离破碎,尽管他一直都在试图反抗,可是命运却用自己的亲妹妹化为一支利箭,将他心底最后一丝求生的希望杀死在腹中。

    “亲情”,这个被无数世人视若珍宝的东西,在他身上却变成了索命的利刃,为了江山和权利,人可以如同禽兽般的杀死亲生父亲,兄弟之义手足之情在此时竟然如同空气一般毫无重量,谋害亲生父亲,更可笑的是,只为了一句“长生”的承诺,那个一直被自己宠爱有佳的妹妹居然就可以完全不顾多年的手足之情来诱伏自己,这不酷于是在他本就支离破碎的心脏上又撒上了一把细盐,痛彻心扉,而他的人生也在此时彻底得沦为了一个极具讽刺的大笑话,绝望得了无生趣。

    “咚咚”接连两声轻轻击打木龙的声音传来,立刻让凌天义从这种悲伤的情绪当中惊醒过来,低头一看,却见一身白袍的舒白羽不知何时竟然出现在自己的面前,正摇着手中的折扇,冷冷得看着自己。

    舒白羽眯起了眼睛,似乎非常喜欢看到凌天义陷入痛苦中的样子,即便是到了此时他都还会感到有些不可思议。

    曾几何时,当这个人被侍卫们簇拥着鲜衣怒马意气风发得在自己面前呼啸而过时,自己却只能跪在街边,手捧着战死父亲的骨灰坛在风中默默流泪,甚至连正眼都不敢多看一下,从那个时候开始,他就开始恨上了这个看起来和自己年龄差无几的少年,凭什么他生来就是天之骄子,几乎拥有这世上所有的东西,而自己却一无所有,就连父亲的性命都要贪婪得索取,凭什么他们总是那样的高高在上,而自己却必须要在他们面前表现出足够得恭敬和卑微,他们是那样的傲慢,对自己不屑一顾,这都刺激得他在心中暗自发誓,迟早也要将这些家伙品尝一下这样的滋味。

    从此,世间的一切都会本能得变成无数的利益符号,他开始变得冷酷自私,甚至有些疯狂,只要能够让自己不断强大起来,他甚至不惜舍弃亲情和爱情作为赌注,即便是亲手杀死了师傅和青梅竹马的小师妹时,也没有感觉到一丝的愧疚,而只有一种更加接近目标的快感存在。

    如今,皇帝老儿已经被自己亲手宰杀了,可他并没有感到满足,他还要继续,让那些曾经在自己头上作威作福的家伙统统栽倒在脚下,痛苦哀嚎,就如同现在被自己锁在笼子里的这位一样,任由自己摆布羞辱。

    “怎么?我的太子殿下终于开口说话了吗?”舒白羽嘴角带着森森得阴笑,用一种戏谑的口气调侃着:“哦!大概是外面的混乱让您看到了逃走的希望吧!呵呵,非常抱歉,我现在可以提前就告诉您结果,那是根本不可能的!我会将这些来救您的家伙捉来,在你的面前一个一个亲手掐死,就如同当初我亲手掐死你的父亲那样,哈哈哈……”

    舒白羽仰头发出一连串的狂笑,只是很快就被对面突然吐过来的一口浓痰给打断了,这让那张原本肆意张狂的脸庞瞬间就变得狰狞扭曲了起来,随即一把扯住对方的头发,咬牙切齿的狞笑道:“你是想早点死么?没那么容易,我会让你死得再痛苦十倍百倍,我会让你看着你们凌家的天下从此姓舒,你那美丽的妹妹会成为我的后宫玩物,你的弟弟我要让他每天给我舔鞋底,这所有的一切,我都会让你亲眼见证!”

    说完一把推开那张同样愤怒得有些扭曲的脸孔,也不管破天儿来的一连串嘶吼咒骂声,悻悻得哼了一声,便猛地转身离开了大帐。

    此时外面的营寨里早已经是乱成一团,尖叫声,喝骂声,兵器的交集声混杂在一处,一时间,场面显得有些诡异起来,发疯似的公主在不停得挥动长剑在人群中劈砍,逼得周围持戈的一众甲士不断后退,只是自始至终都挡在前面,没有一个人逃走,而远处营门那里却诡异得异常安静,短短的距离却如同是在两个世界。

    看着如同陷入了风魔一般的持剑公主,舒白羽只是冷哼了一声,身形一闪,便如同幻影般掠到了凌天香的身后,随即左手飞快的在其耳后轻轻一戳,顿时凌天香便如同被抽去了浑身的骨头一般,瘫倒了下去。

    “带公主回营帐!”

    只留下了这么一句吩咐,舒白羽便重新将目光投注到远处的营门方向,不知道为什么,在看着那道清俊的少年身影之后,他便总有一种似曾相识的熟悉之感,可是一时间却又想不起自己究竟是在哪里遇见过,但这并不重要,关键的是,他居然在对方的身上察觉到了一丝即便是在面对那位圣王之时也不曾有过的危险的气息,这让他不得不对这个突然出现的少年人格外重视起来,而之所以到现在都没有出面,也是打着先让自己的手下试探一下对方的心思。

    营门之前寂静得有些诡异,一张张拉满待发的长弓后面,无数双眼睛正在紧紧的盯视着远处的身影,没有人发出一丝的声音。

    这些人都是百战之兵,训练有素,平均实力都达到了武者三层,乃是南凌精锐的御前近卫营。

    刘志在谢晋被抓之后便顶替了他的职位,晋升为近卫军的统领。说来,这也是因为他沾点皇亲,刘逸明就是他的堂哥,所以他也跟着沾了光,才能够平步青云。

    而他此刻手中举着令旗,却久久不敢落下,身前不远处躺着几个被打穿了身体的尸体,这些人就是刚才第一波冲上去的士兵,听说对方只是随手挥动了几下,就全都躺在了地上,别看刘志修为不高,可这一点见识还是有的,他很清楚,别看面前少年一脸的稚气未退,单是这在挥手之间就轻易解决掉这么多初期巅峰武者的能力,便足以说明,此人至少也是后期的高手,甚至有可能还会更加厉害。而对于这样一个凶人,他自然要慎而又慎,并不敢轻易下令攻击,所以便陷入到了这种诡异的对峙局面。

    不过这种对峙的局面显然不会持续很久,随着一声冰冷的呵斥从背后响起,刘志顿时吓得浑身一个激灵,不急多看来人便连忙翻身单膝跪倒,插手拜道:“卑职参见圣使大人。”

    话说“庐陵侯”只是舒白羽的爵位,而这所谓的“圣使”才是他真正的职务官衔,整个南凌国也就这么一位而已,真正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除了皇帝和那位圣王之外,就数他说了算了,而且为人行事很辣,所以这孙志见了自然就似老鼠见了猫一般战战兢兢。

    舒白羽此时的所有注意全在对面的孟天河身上,所以只是淡淡瞥了一眼,便微微挥了挥手,道:“起来吧!”

    孙进顿时如蒙大赦,连忙站起来,恭敬得退在一旁,一脸不苟言笑得垂首静听吩咐的表情。

    舒白羽的眼睛再次眯了起来,看着远处的少年,淡淡的问道:“弄清楚来人的身份了吗?”

    “听说此人自称是楚天,似乎就是最近在附近闹得很凶的那货叛匪的首领,不过对方似乎过于年轻了一点,属下还需进一步进行查证……”

    孙志显得有些心虚,舒白羽是何等样人,眼毛都是空的,不管他话说得再如何的漂亮,也根本掩饰不住他不作为的事实,所以口中虽然说着,可是脸上却已经渗出了冷汗。

    还好舒白羽此时根本没空去搭理他,只是不悦的哼得斥了一声:“废物!”随即也不管孙志被吓得浑身哆嗦的跪下请罪,径自离开人群,走向远处的少年。

    越是接近,那种不安的感觉就越是强烈,这是作为修者本能的一种直觉,舒白羽知道,对面的少年恐怖并不好惹,顿时心中便加上了数分小心。

    “在下南凌庐陵侯舒白羽,不知少侠尊上下如何称呼,到此何意,若是有什么误会,在下替这些不成器的手下先行赔罪便是!”

    舒白羽抱拳一揖,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意,全然看不见了半点阴冷狠历之气,加之他本就生得俊朗,一身白袍映衬着飘逸出尘的儒雅气质,更给人一种亲切之感。

    若非孟天河早知其人,还真说不出会被他这番谈吐给骗了,不过既然人家并没有认出自己,他就不得不仔细得提醒一下了,于是冷笑着不紧不慢得提醒道:“阁下难道真的不认得我了吗?话说当年我可是在你的那个铃铛之下吃了一个不小的亏呢!”

    “镇魂铃!”听闻对方一口就道出自己的贴身法宝来,舒白羽不由得立刻悚然动容,眉头顿时皱起,眯起眼睛仔细得再次打量起对方来。

    话说现在的孟天河虽然各自长高了不少,模样也已经完全出落得与成年人无异,可那眉宇之间所特有的倔强气质还是给舒白羽留下了异常深刻的印象,莫名中数年前的那一场大战又再一次浮现在脑海,而眼前之人也开始与月光下的那道幼小身影渐渐重合起来。

    “你是当年的……”

    舒白羽吃惊得长大了嘴巴,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当年自己动用【镇魂铃】来对付的少年,现在居然又好端端得出现在自己的面前,这简直太有些匪夷所思了!

    可还不等他反映过来,一只仿若是从虚空中探出的白皙手掌便到了面前,当他本能地想要躲闪之时,却发现早已是来不及,顿觉脖颈一紧,整个人已被一股巨力给生生得提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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