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书网 > 网游竞技 > 溺宫 > 第175章 织网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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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凛然一笑,衬着月光恍仿若天人之姿。岚宇听出竹雾话中气涌,长年相熟自是知道他心为所何,故也不真听进心去,回眸间,唇畔笑靥拂柳般沉静。“怎么?见不惯她?”

  脸上一窘,随即不再直视的垂头。竹雾闷着没回声,反到叫狱中之人笑意更甚。

  “若见不惯她,谁又能命得动你这夜阑之首呢?”良久的仰头望月,此时猛然一动不禁有些脖颈酸痛。岚宇抖了抖袍上的浮尘跨步从木床上下来,牢中两日光景鬓间青须隐现,徒添了些平日不见的男儿家英气。“既你也知她有将家之才,好好辅佐就是。我的命是红烛窗影,何时灯灭,影自也失……”

  两步来到铜镜前掬了捧水洗脸,他话着便抬头望向镜中的自己,苍白如鬼魅的肤色,消瘦微憔的面颊,与十年前相较,隽秀的容颜依旧,却是再找不出少年往昔时那风华叱咤的半点神采来。怔忪的抬手猛然将镜中影像遮去,他冷瞧着那连稠的水珠断断续续轻浮在晚黄色的镜面之上,逐渐将视线中的一切都蜕变模糊,霎那眸动,心生决绝。“本是放不下岚致那心性的,现在有她,谁能说是不幸呢?”

  “爷!”平静的心湖随着岚宇的话波澜四起,不一会儿便幽荡着圈圈拍岸,再难回到原先的清冷。竹雾敛了眉峰抬头,虽也知道爷的话属实,却怎么都无法/正视承认。余下的日子他们每个人都在数着日子过,可大家心里也都明白,他们的日子再难熬也绝不会比过爷去……

  “罢了……”近两日在狱中反而能静下心来思量这些琐事,岚宇随意的用帕子将脸上的水珠拭去,再抬头已换了副脸孔。越是时日不多,他才越要抓紧时机安排好一切,若是真拖到后半年那瘫在床上不能动的日子,他还能再为他们争个什么呢?

  眼中的精光一闪随即恢复平和,他不再言他的提起正事,已然没了方才的闲散。“这事既由左相生,那必要由左相灭才好。城门失火,殃及池鱼,皇后在宫中势力稳固,若要除她,必要先除左相,才能计较。”

  对待这些事他向来不怎么费心思,大由他们折腾也就是了。毕竟百密一疏,再好的局总有疏忽的时候,他只要静心等着收尾足矣。可这回不同,左相虽生性好大喜功,却也不是如此疏忽之人。拿出一封书信就想扳倒他,若不是被人设计,那就实在是太天真愚笨了。

  “格格也正有此意,已命属下从左相府下手了。”听罢岚宇之言不禁对子漪敬重更甚一分,竹雾细细将子漪的安排道来,虽其中有些细节他也看不透彻,不过爷自幼聪慧机警,定能明白。

  果然,只听了大概便抬手示意他不必再言,岚宇目光如炬,唇角的弧度更是喜人。“难得她能想到这层。”原也是知她智慧过人,却不想能与皇家男儿比肩,着实让他惊喜。

  暗抚着袖口的玉扣在狱中辗转踱步,他仔细着在脑中把她的谋划滤了一遍,方才听时便觉得少了什么,如此这般详尽一想,便发现了缺处。脸上光芒略灰暗了些,他负手沉吟,不能不感叹情字磨人。“你可打探了岚轩的消息?”

  处处都极尽周详,却独独漏了岚轩的手段。她若不是仍有残情,便是心有眷顾,自己都未发觉便已经选择略过。

  此事从开始便和五爷没有任何干系。不知爷为何突然这般问,竹雾紧了声音答道:“属下疏忽。”

  “你的确疏忽!”子漪原就是局中之人,看不到岚轩这层也不奇怪,可是若连身侧侍奉之人都无法保持清醒,那就真是失职了。“左相向来谨慎,若不是有十足把握,便是有人在他身后担保帷幄。你且去查查老五和老八的动向,若是有何发现也不必告知子漪知道,只要保证她的计划顺利进行就是!”

  “是!”

  “还有……”两日来都在想着这事,可临到了真做的关头还是难以狠心。紧咬着牙关半天未接续,他静静的盯着房角那半身的阴影出神,心中的压抑好似蜷缩待发的兽,只要轻轻一碰便会呼啸着疯出,将他整个撕碎。

  “……罢了!你且去吧!”犹豫良久终还是重叹着将心中的话压下,他自欺欺人的执念,妄想着再拖过一段日子去。若现在就向太后通了意思要把婚约取消,他在牢中无法守着她,她可要怎么度日呢?

  竹雾从未见过爷这等彷徨不定的模样,可暗忖着迷药的时效将过,再留怕是难以收场,只得留下东西便匆匆离开。

  月光一如方才那般清明静好,后宫宫苑中不知是谁半夜鸣箫,声音低低婉婉,像是一个女子在对男子所说心事,众多的思念都化在其中,浓得听者动容,不禁愁思连连。

  眸色深沉的直在窗前立了好久才回身将竹雾带进的包裹拿过打开。他缓缓的将东西一样样在木床上铺开细看,中药取暖的贴身缎囊,加厚的狐裘软垫,外加好些零零总总的小玩意,仔细想来竟是从吃到穿一样不缺,连日常看的兵书也揣了两本。

  “子漪……”温暖她的细心,此时却怎么都高兴不出半点。他孩子般蜷着身子窝进厚披中,夜还漫长,可相较他满心的沧桑怅然,竟也如此短暂仓促,一晃即过了。

  秋节的天,一日复一日阳晚。昨夜深宫箫动,外加风声紧瑟,无意引得许多人感怀心伤,直至晨起方眠。

  沉心殿中,顶好的龙涎香袅袅焚了一夜仍旧未停。顽皮的橘阳突过半掩的帘隙打进殿来,映在青色的香晕中,一束束格外悠长辽远。

  “皇上,时辰到了……”舒吉小心的把身子探进寝帐中,准备侍奉皇上起身。本想着皇上还未醒,一举一动尤为小心,却不想方进得帐子,便发现云凡早已醒了,正无声的盯着帐侧的兰花绣坠出神。等了片刻也未见皇上有起身的意思,他略带焦急的轻唤了声:“皇上。”

  这才发现舒吉的存在,云凡疲惫的阖了阖眼即起身,一个不大不小的动作,却牵得嗓间火辣辣的痛痒,接着便有股血腥味直冲而上,怎么压了压不住。

  “咳咳……”剧烈的抖着身子猛咳了好久才缓缓停下,他依着身后床栏强支着破败如叶的身子不让自己倒下,唇边的黄缎丝帕捂了片刻随即不着痕迹的收在袖中。“去准备更衣吧!”

  嘶哑的嗓子一出声便风箱似的满是杂音,他狠掐着双鬓让混沌的神思更清明些,待舒吉领了命出去,才颤抖着将袖中的帕子拿出。四方的黄锻帕角上绣着祥龙腾云的尊贵图腾,原那盘旋摇摆的龙身皆是金线所绣,微光一打便活灵活现,似要从帕子上跑出一般。可现下一瞧,半条龙身都开上了鲜红的血花,朵朵落错,层叠满布。

  “快到时辰了……”喃喃的自言自语,他掀帘随手将帕子扔进火盆,看着那上好的蜀锦在炭火间付之一炬,脸上微微露出一笑,畅快惬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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