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书网 > 网游竞技 > 溺宫 > 第2章 烟雨回城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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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难得没有噩梦相伴,清晨醒来,如歌怔忪的躺在床上,半晌不得安宁。

  五年来,她没有一天不做那个梦。碧瑶说,她如今能活着已是万幸,身体的底子是已彻底坏了,跟着来的病痛会层出不穷,夜夜梦魇只是其中最轻的一样。

  其实又有什么相关?生死一念,轻生轻灭罢了。

  嘲讽的提起嘴角,她缓缓从床上坐起,床榻边,一张方形的小凳上,簇簇的摆放着一捧风信,花瓣中尚有露珠浮动。

  心情突的便大好,她小心的将它捧过放在鼻息间轻嗅,立马一股清冽的柔香便撞入胸怀,说不出的舒畅。还是她记忆中的味道,曾今,她撒娇赖在额娘怀里,就是沉溺在这味道里,变成了孩子不愿起来。想不到有生之年,她还有这样的机会再次寻觅,也算是老天厚待。

  不知道他们如今过得可都好?

  关心则乱,离开皇城的几年间,她几乎与世隔绝,一心只生活在仇恨中,不断磨练不断改变,直到现在……

  起身抱着花束立在铜镜前出神,她望着镜中的女子眼色朦胧,长发随意的披在肩胛就有股道不出的风情。从骨子到外貌,她俨然成了另外一人。陌生到她有时对着镜子都不知道在看谁,魂归无处。

  但,这一切都是值得的。五年前,她清醒着承受剖腹取子之痛,看着那么小却已经生长完整的婴孩毫无生气的被人取出卷进布里。看着他小小的手微曲着搭在布隙之外,那样的娇软,那样的无助,那样的渴望有一只大手能保护它温暖它。那一幕,她至死难忘,成了魔,埋在心底,时时咆哮。

  自那天起,她的梦就再没有旁别,每每都是相同的内容。是她的孩子,是她那已经成型却死于非命的孩子,每夜向她啼哭,肝肠寸断。

  猛地收手,怀中的花便揉碎着扑扑的落。她全身颤抖的红了眼眶,明春意已如此明显,可她却冷得直打颤,怎么都无法缓解。

  “子……”或者,现在他应唤她如歌。默默的开了窗子侯在廊上,渊轻轻的蹙眉,几乎不用问就猜到了她心中所念。唇张了张,却只露出叹息半阙,他翻进屋内,弯身将她脚下散落的花枝捡起。上刻的美好这刻却已凋敝枯萎,正如他面前的女子一般,若是哪日没了心中的仇恨支撑,她怕是一刻都再活不下去,霎时凋零。

  “如歌……”伸手将唯一一束半好的花条递上,他望着她突然回神戒备的望向自己,心中一漏,从未有过的挫败感接踵而至。如今的她,再也不会相信任何人,原来那个淡然乐观的女子已经夭亡,永不存在了。

  “不用收了。”毫不留恋的松手,怀中残剩的花儿便失色着坠落满地,残骸零落。如歌抬手敛过墨发在手中梳理,眨眼功夫眼中的情绪便掩埋消逝,半点痕迹都无。“收拾一下,我们去市集上逛逛。”她没有时间可以浪费,毁了蔺国,看他低伏在自己身前忏悔,再没有什么比这件事重要,凡是可能阻挡的因素,她都要不计一切代价铲除。

  “明日再去吧!今天跟我去个地方。”几年来第一次违抗,仅是一句话却打破了两人间的禁忌。渊静静的抬首瞧她,果然,手上悠闲的动作已停,她面色不悦的转身瞧着自己,目光中满是检视。

  “渊,你知道规矩。”四年前碧瑶偶然间救了身负重伤的他,那时她身子还很差容貌未得大改,自是很容易认出。叶哲多疑谨慎,绝不会留他活口,让她还活着的消息外传。可她不能看着他死,往日历历在目,即使已决定全部抛却,但面对他那理解包容的眼神,她便再无办法,只能妥协。所以从那天起,他们便定了规矩,只要他不闻不问叶哲就允他跟在自己身边,一为监视二为他愿,皆大欢喜。

  起初叶哲总是在她身边寸步不离,对他的看管也极为严厉。可四年过去,他真的如允诺过的一般,没有半句闲语是非,这才让叶哲放心,同意他们两人先到皇城安顿。“方才的话只当我从未听过,你知道逾越的后果。”他死了她会伤心,但已不会像原来那般痛彻心扉。如歌和子漪,终究是不同的。

  浅浅的一笑,尊严已被她踩在脚下,却仍是谦让容忍。毕竟,和失去她的失落寂寞比起来,那些莫须有的面子不堪一击,失之无重。渊耐心的一次次弯身,将地上的零花收起,完好的摆在茶几上。抬头看她的眸子,清亮而执着。“只此一次,今天是个特殊的日子。”

  长久的静默,屋中两人胶着着对视,一个坦然一个犹疑,良久后才得分晓。“希望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解开腰间的丝带退到屏风后,如歌妥协,话语间却是没有半分感情,沉着冷清。“下不为例。”

  “嗯。”应该不会再有下次了。若不是此事真的特别,想来他也不会冒险触犯她的底线。他终究是离不开她的,这一点他比任何人都清楚明白。

  ————***————

  策马出城,复又绕着林间小路兜转了半晌才到地方。如歌头上戴着竹编的纱帷,身上的衣衫是妙曼的浅紫,即使是这样随性,下马落定的功夫还是招来不少侧目,纷纷惊艳。

  “这是哪儿?”周围走动的全是穿着军甲的将士,手上还都带着包裹,看样子像是来敬香的。心中忽的便有些紧张,她抬手将纱帷拢紧了些,不知为何脑中一个少年穿甲提剑的身影瞬时清晰,怎么都驱赶不开。

  子铮。那个握着她的手哭得泣不成声的少年。五年光景匆过,他应已长成别番模样了吧!狭长的娇眸黯然收敛,她刻意别过身躲过来回行人的视线,但那些目光仍旧如芒在背,让她片刻都不得安生。

  “前面便不能驱马了,咱们稍走一段,成么?”

  丝毫不为所动,她冷冷的复问,不容马虎拒绝。“这是哪儿?”

  牵着缰绳的手指一颤,继而慢慢收紧,露出关节泛白。渊垂头拍着马儿半天没有回声,倒是身旁来回交错的行人言语响亮,不经意间替他回了话。

  “你今个儿来得倒早,这会子都回来了?”一个副将打扮的男子手拎了两瓶好酒,大声的冲迎面而来的将士寒暄。

  “去年来的晚些,正碰上夫人上将军祭拜,少不了一阵伤怀。所以今年早点来,跟安老将军好好汇报闲话几句。”

  抚着马鬃的手一顿,微风阵起,将对面女子的纱帘掀起飞扬,露出里面的绝美容颜。渊忧心的上前替她把纱帘遮好,她不出声他便等着。昨天晚上他替她去将军府寻花,无意间听到了丫鬟们闲聊,这才得知安老将军已去世三年,今天正是祭日,城内凡是跟过他老人家打过仗的将士,莫不老远赶来虔心祭拜。

  而她,一定也是想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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