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直以为，您是一个很有耐心的人。”在送走约玛•欧里拉之后，朱国信说了一句。
“时不我待啊。”蔡致良感慨了一句，道：“有些行业，只要选对了方向，按部就班的推进即可，但是这不包括力微电子，也不包括诺基亚，他们还需要比竞争对手更快才行。”
在欧洲移动通讯设备领域，诺基亚还是不起眼的，无论是技术水平，还是营业收入，都远远不及爱立信与西门子，所以这也就注定了，它不仅要与摩托罗拉这个行业霸主竞争，还需要与一众欧洲同行竞赛，却是一步也慢不得。
“这几个月，想来你也同他谈过多次了，却还是这般天真。我需要诺基亚尽快转向正轨，也能缓解资金压力，也省得夜长梦多。如果欧里拉仍旧拖延的话，就没必要继续合作了，他只是当前较为理想的选择，不是唯一的选择。”
“欧洲人，哪怕只是一个不起眼的小国，也总带着些许傲慢。不过，您放心，经过今天会面，他会明白自己的处境。”
朱国信说道：“奥斯里克也会近期来港，他是诺基亚的股东，也有自己的生意，经营电缆和机械产品，会帮助我们游说芬兰政府和银行。”
这就是朱国信准备的后手，通过奥斯里克收购芬兰银行持有的股权，确保大股东的地位。只要能够确保大股东的地位，那么诺基亚就会围绕着他的指挥棒来运转。
“什么时间？”蔡致良问道。
“可能这周末。”朱国信并没有完全确定。
“周末可就是中秋节了。”蔡致良届时可不一定有时间，道：“等他到了，你通知我。”
无论如何，也应该见一见，这可能会是一个能够帮助他打开市场的关键人物。
“好的。”朱国信转而说道：“有关汽车的合作正在有序推进，索尔工业集团已经与维克斯集团合资成立发动机公司，维克斯集团以考斯沃斯技术入股，合力开发新的引擎。”
“维克斯呢？”蔡致良问了一句。
“经过考察之后，维克斯集团对安哥拉的石油项目很感兴趣，正在推动集团像钢铁，石油工业转进。”
“那就好，慢慢来吧。”蔡致良想起淡水河谷公司，道：“近一两日会有淡水河谷的代表过来，你也见一见。”
“巴西的淡水河谷？”朱国信兴奋地问道：“您决定大举进军铁矿石行业吗？”
“不，正好相反，我在准备退出这个行业。”蔡致良叹了口气，道：“一来前期投资太大，二来因为行业分布特点，逐步被几家头部公司垄断，已经失去了投资的良机。”
说到底，蔡致良已经投资了力微科技与诺基亚，如此一来对于铁矿石的投资，就没有了那么强烈的意愿，毕竟投资的机会很多，也相对轻松的多，关键是利润还比较可观。
朱国信明白了，这不是为了加大投资，而是为了加快欧洲的布局，深深地看了蔡致良一眼，暗叹一声，确实如之前所疑惑的，嗯，落子越来越快了。
随着蔡致宁婚期临近，蔡致良也当了一回工具人，与二叔蔡明波一道，去机场接人，远在马来西亚的蔡康抵港了。
“四叔……”
“四叔爷，姑姑……”
陪同蔡康过来的，自然还是他的女儿蔡敏仪，至于庞松，晚些时候会带着儿女一起过来。
相较于三个月之前，蔡康的状态还是有较为明显的改观，没有躺在病床上那般虚弱了，不过跟赵洪德一样，毕竟是老了，还经历了这么一场大手术，对身体的伤害很大。
“二哥，阿良……”
“阿波，你爸妈身体还好吧？”见到蔡明波后，蔡康问了一句。
“挺好的。”蔡明波说道：“我爸已经在家等着您了。”
“四叔爷，您这气色可比之前好多了。”蔡致良礼貌性地接了一句。
“是吧……”蔡康似是确认，又像是疑问，道：“总算是先祖庇佑。”
说实话，应该让蔡明乐，或者蔡明和来接机更为妥当，也要熟悉的多，但是蔡明波身为晚辈和主人，只能亲自来接，顺带叫上蔡致良。
“姑，你那边准备的如何了？”蔡致良随即问起电视台的事情。
“放心吧，由我爸爸出面，亲自拜会了通讯与多媒体委员会。”蔡敏仪笑道：“要不了多久，就能开通频道。”
“四叔爷出马，就是不一般，还以为要拖很久的。”蔡致良道：“让四叔爷费心了。”
“是我得感谢你啊……”蔡康很是感慨，之前一直在粮油领域打转，却从未考虑过女儿所擅长的事业，直到三个月之前，从蔡敏仪嘴里知晓蔡致良的建议。
“您太客气了。”过往种种，都如云烟，不提也罢，不然可就真尴尬了，蔡致良问道：“您这次来，多住些日子。”
“那可由不得我呀……”蔡康长叹一声，道：“我这身体不一定允许。”
“现在医学发达，会痊愈的。”蔡致良问道：“您要不要去美国那边想想办法？”
“算了，还是听医生说的静养吧，不折腾为好。”蔡康听蔡致良提及美国，问道：“你爸的病情有好转没有？”
“还说不好。”蔡致良摇头，道：“不过，可用于精准检测病情的PET设备研究进展很快，预计明年可以进入试验阶段。”
“那就好，这是好消息。”蔡康年初去北美探望的时候，听蔡致良提起过，当时还比较发愁，没想到这么快就有消息了。
“吉人自有天相，有你这么孝顺的孩子，是阿潮的福气，况且，先祖也会保佑他的。”
人在脆弱的时候，总会祈祷神明的庇佑，这么不长的一段路程，蔡康已经第二次提及先祖了。在国人的信仰体系中，祖先的等级是很高的，因为他不会泽被大众，而只有直系后人能够获得福报。
“四叔爷，您先上车，我过去打个招呼。”抵达停车场的时候，在吴凯的提醒下，蔡致良还是注意到了温克尔曼一行。
“生意伙伴？”蔡康问了一句。
“高盛投行的温克尔曼。”蔡致良解释道：“有一笔生意要谈，既然碰上了，还是打声招呼为好。”
“嗯。”蔡康点点头，以蔡致良如今的能量，还需要亲自出面，想来也不会是小人物。
温克尔曼也已经看到了蔡致良，毕竟今天迎接他的本就是金河投资的职员，由韦敏安排的。
“温克尔曼先生，欢迎来港。”
“好久不见。”温克尔曼指了指蔡康一行，问道：“蔡先生也是刚回来？”
“我堂弟将在两天之后举办婚礼，这两日家族的长辈陆续从海外回来，我来机场迎接。马来西亚的康泰集团，有印象吗？”蔡致良简单解释了一下。
“抱歉。”温克尔曼没什么印象。
“婚礼就在丽晶酒店。”丽晶酒店也是温克尔曼的下榻之处，蔡致良邀请道：“届时，也欢迎……诸位赏光。”
蔡致良说着，眼睛瞟了一眼温克尔曼身旁的中年人，全脸胡，有些诧异，因为根据韦敏的报告，巴西淡水河谷公司的安东尼奥•梅斯与温克尔曼不是同一趟航班。
“这位是赫斯特先生，处理高盛在欧洲的事务。”温克尔曼介绍的很笼统。
“你好，蔡先生，久闻大名了。”赫斯特说话很客气，道：“我曾在法兰克福见过朱国信先生，他对德国经济的评价，让人印象深刻。”
“朱先生现在香港，你很快就会再见到他的。”蔡致良认真打量着赫斯特，显然了解过索尔投资的业务。
“很期待再次见到朱先生。”赫斯特道：“也希望听听蔡先生对欧洲经济局势的观点。”
“赫斯特先生久在欧洲，想来对此也会有更为深刻的见解。”
寒暄很快结束，约定明天上午见面之后，蔡致良也就告辞离开了，同蔡康，蔡明波前往蔡勋的住处。
“阿良，你要是有事就去忙，不用陪着我们。”蔡康摆摆手。
“没事。”蔡致良解释道：“主角下午才到，现在也没法谈。”
“高盛还不够当主角吗？”蔡明波笑着疑问道。
蔡致良笑道：“高盛总是隐居幕后，把自己定位成一个阴恻恻中间角色，密谋我手里的股份。”
“前天听阿越说，你成高盛股东了，他们还敢谋算你的股份？”
“只是合伙人罢了，华尔街可都是吃人不吐骨头的。”蔡致良问道：“表哥回来了？”
“阿越是谁？”蔡康问了一句。
在回去的路上，从苏越开始聊起家族成员，气氛总算是融洽了许多，不至于变成公式化的谈判场景。
只是当他们到家的时候，气氛有些凝重，任谁都能看到蔡勋与贺宝珍笑容之后的勉强，心事重重。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不提也罢。”蔡勋苦笑着摆手，请蔡康坐下，道：“给你尝尝我收集的新茶，敏仪，你坐……”
蔡致良趁机去问贺宝珍，后者脸色虽然略有缓和，但是看了蔡明波一眼却只是道：“我没事，就是有些累。”
“我扶您上楼休息会儿。”见贺宝珍不愿意说，蔡致良没有问，不过也略有猜测。
“是舅舅来过了？”蔡明波皱着眉头径直问道，儿子大婚在即，这真是一个不稳定的因素。
“怎么，你舅舅不能来？”贺宝珍质问道：“还是觉得可以在这里当家了不成？”
“我没有这个意思。”蔡明波顿时有些泄气。
“奶奶，您消消气。”
这还有客人，总不能再吵起来吧，母子的心结，却已经在不知不觉间种下。蔡致良随贺宝珍去了二楼主卧之后，道：“上周末，跟我妈去看望外公，昕昕也一起去了。”
“他身体什么还好吧？”贺宝珍问了一句。
“不太好，我妈想再给他检查一下，外公发了好大一通火。”蔡致良摇头叹息，道：“您和爷爷近期检查过身体没有？”
“等过了这段时间吧。”贺宝珍在洗手间洗漱了一下。
蔡致良坐在贺宝珍旁边，道：“趁现在还不冷，您和爷爷要不跟我去北美住一段时间，让我也孝敬孝敬您。”
“你有这份心就好，也不用安慰我，我和你爷爷还能照顾自己。”贺宝珍道：“多劝劝你妈妈，现在的结果已经很好了，不要自己跟自己较劲。”
“所以才请您和爷爷过去，帮我一起劝劝。”蔡致良道：“我劝过几次，她不听我的。”
“我的阿良长大了。”贺宝珍笑着摸了摸蔡致良的脑袋，道：“你爸爸在你这个年纪的时候，可没你这么好脾气，哼……”
提起蔡明潮，想起蔡致良小时候，贺宝珍的心情舒缓，重新洋溢着笑容，同蔡致良一起下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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