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向月明怀疑自己出现了幻听。
她躲开路过的工作人员，半捂着嘴唇问：“你说什么？”
那边沉默。
向月明扬了扬眉，回味着男人刚刚那句话，诧异道：“你还在现场？”
“……”程湛缄默片刻，语气平静：“不在。”
“喔。”
向月明觉得没趣：“那你这话什么意思。”
她咕哝着，可能是刚跳完舞，脑子还有点没能转过弯来。
程湛没搭腔。
向月明看着靠近的休息室，走进去后声音才稍稍加大了点：“你还在饭局？”
“嗯。”
向月明挑眉：“喔，那不打扰你了，挂了。”
程湛还没来得及说话，向月明就先把电话给挂了。
他看着被挂断的电话，巷子口一阵大风吹来，程湛才回神，略略诧异地看着手机，无言半晌。
向月明着急挂电话，主要是另一选手表演开始了。
这人是一专业的舞者，她听过这位老师名字，叫余力言。
一个非常有天赋的舞者，也是从小学舞蹈，对各种舞蹈都信手拈来。
向月明看着电视机里出现的人，想起了一件事。
她初中的时候，和余力言合作过一次。
当时是一个全国的芭蕾舞表演，两人都是明城的，虽然在不同的舞室上课学习，但老师们却是互相认识的。
两人都有天赋，属于全能类型选手，自然而然的就被分配到了一起搭档合作。
但时间太久了。
向月明刚看到这名字时候，还以为是同名。
在她久远的记忆里，这人应该是某舞团的首席了，怎么还来参加这种比赛。
到看到这张有点眼熟的脸，向月明才确定，这就是她知道的那个舞者余力言。
小希瞅着她目不转睛的模样，没忍住出声打扰：“姐。”
“啊？”
向月明眼都没眨：“怎么了？”
小希哽了下，低声道：“程总刚刚是不是问你为什么彩排不换衣服啊？”
她恰好听到了这一句。
向月明点头：“嗯。”
她觉得很莫名其妙：“谁知道他发什么神经。”
“……”小希无言，眼皮抽搐着，“姐你就不好奇，为什么程总会这样问吗？”
向月明一愣。
她转头，和小希四目相对。
小希认真地点了点头，狐疑道：“莫非程总看了照片？”
她咕哝着：“但是不应该啊，我们这节目录制的时候，是不允许带手机的。”
为了杜绝杂乱的声音吵闹，节目录制时候观众是不允许带手机和相机的。
当然，也有部分人有能力藏着带进来。
但总体而言，能带进去的少之又少。
再者，就算是现场观众带了，那程湛是怎么看到的呢？
是上微博？
还是其他的？
两人面面相觑半晌，向月明拿过手机给程湛发消息。
向月明：【你看到了我现场录制的照片？
】
程湛：【没有。
】
向月明：【？
那你问我衣服干嘛？
】
程湛：【我看了视频。
】
向月明：【……？
】
……
十分钟前，程湛还在饭局。
今天这个饭局，谈的是关于郊区的一大度假村项目。
是公司今年发展的重要方向。
在场的，有上头的人，也有即将要合作的公司，每一位能力都不容小觑。
程湛周旋了半天，总算是能喘口气了。
近程生意做得大，下面涉及的产业链广。
做老板的，看似风光，但却并不轻松。
借着其他人高谈论阔时候，丁佺忽而给程湛塞了个手机。
程湛冷漠看他眼，丁佺压着声音道：“电视台那边有工作人员直播连线，马上到向小姐了。”
程湛扯了下唇，警告地看了眼丁佺：“不用。”
他皱了下眉，非常不喜欢谈工作的时候因为这些事分心。
丁佺眼皮一跳，有点心慌。
他这是没揣摩出老板的用意？
但不应该啊。
他瞥了眼那暗下来的手机屏幕，连连道歉：“抱歉，下次注意。”
程湛“嗯”了声，神色寡淡。
手机刚还给丁佺，那暗下来的屏幕忽而亮了起来，程湛不经意看了眼，目光顿住了。
是那边工作人员拍的一张照片。
里面的人，是向月明。
她站在等待通道，有明亮的白炽灯落在她身上。
她亭亭款款地站在那一处，脸上挂着流苏面纱，欲语还休感觉。
为了配合舞蹈，眼睛下方还贴了闪闪发光的钻，看上去璀璨夺目。
再往上，额间画了一个小月亮，生动且精致。
似乎是察觉到了工作人员在拍她，她眼睛弯成了月牙，笑意从眸子里跑了出来。
程湛稍顿，挪着目光往下，落在她衣服上。
向月明的身材线条非常好，腰细腿长，肤白貌美。
他看着她那露出来的半截小腰，若隐若现间，能看到她练好的马甲线。
再往下，是被裙子挡住的长腿，看不到里面风光，但越是这样，越让人遐想连连。
察觉到程湛的目光，丁佺喊了声：“程总。”
程湛稍顿，头一回做出了突兀的决定：“和他们好好聊聊。”
丁佺了然：“是。”
程湛起身离座，大家也并不在意。
鬼使神差的，程湛走出了包厢，甚至走到了院子里。
今天吃饭的地方，在一四合院。
环境特别好，古色古香，韵味十足。
是向月明会喜欢的风格。
程湛戳开手机视频时候，恰好看到她上台。
也就因为这样，看完了一整支舞蹈。
程湛知道，向月明喜欢跳舞，也在不经意间看到过几次，知道她跳舞时候是发光发亮的。
但那几次，甚至连两三个小时前的彩排，好像都没能给程湛如此大的触动。
程湛一直觉得，舞蹈就那样。
他分得出厉害和不厉害，但不会过于关注，也不会被带动情绪。
直到刚刚那会，他的注意力才被完完整整的吸引了过去。
向月明的舞蹈，像是有感染力一样，拉着人进入到她缔造的舞蹈世界里，被她牵引了情绪，喜怒哀乐随着她的舞蹈，在翩翩起舞。
……
口袋里手机震动，拉回程湛思绪。
他瞥了眼，是向月明发来的一连串问号。
她一向如此，着急得到答案时候，会连续性的发消息。
程湛勾了下唇，没瞒着她：【工作人员。
】
向月明：【明白了。
】
程湛：【嗯。
】
向月明：【……我跳的还好吗？
】
程湛：【嗯。
】
向月明：【就一个字？
没有点评？
】
大约是察觉到了对面美人的情绪，程湛没再回一个字。
程湛：【看完后我在想一个事。
】
向月明：【什么？
】
程湛：【你晚点把衣服带回家。
】
莫名其妙，向月明立马领会了程湛意思。
她连其他选手的表演也不看了，红着脸嗔骂了一句：“流氓。”
小希：“啊？”
向月明脸红了红，摆摆手：“看你的，别管我。”
小希眨眨眼，偷笑应了声：“好。”
向月明没回程湛消息。
程湛：【怎么不说话？
】
向月明：【那衣服定制很贵的！不带。
】
程湛：【我意思是，让你带回家穿着在我面前跳一次，你在想什么？
】
向月明：【……你不要脸。
】
她又不是傻白甜，程湛是什么意思她会不懂吗。
欲盖弥彰。
向月明绝对不可能猜错，她对程湛这个人没有百分百的了解，但对他的恶趣味，却知道的一清二楚。
向月明没再理程湛，开始认认真真看其他舞者表演了。
程湛大抵也忙，没再和她闲聊。
……
所有选手录制结束时候，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多了。
这节目录制的时间长，大多数人也都疲惫不堪。
录制结束后，选手们这才互相认识了一番。
因为成绩是当场宣布的，最后只需要总结便好。
等真正结束，已经十二点了。
向月明眼睛红了红，打了个哈欠和小希往外走。
要出去时候，还碰到了于珊珊。
向月明礼貌性的打了个招呼：“珊珊姐。”
于珊珊脸色一僵，看了她眼：“你藏的还挺深的。”
这会身上没有麦，周围也没工作人员，于珊珊也没再虚情假意和她客套。
闻言，向月明微微一笑：“什么藏得深？”
于珊珊剜了她一眼：“所以你是故意藏着不让大家知道的？”
她直言：“心机可真深。”
向月明：“……”
她看了眼于珊珊，淡淡道：“难怪。”
于珊珊皱眉，直觉她这话不是什么好话：“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
向月明微微一笑：“我就是觉得，珊珊姐和宋霏是好朋友，还真不意外。”
于珊珊眯了眯眼看她：“向月明，你别太得意。”
“噢。”
向月明弯了弯唇，瞳眸明亮看她：“珊珊姐，我没有得意。”
于珊珊看着她脸上的笑，觉得无比刺眼。
她还想要说点什么，被身后的声音打断了。
“两位老师还不走吗？”
两人回头，是余力言。
于珊珊认识这人，她之前看过资料，知道这人跳舞多厉害。
她收了收脸上的厌恶，笑盈盈喊了声：“余老师。”
余力言颔首。
于珊珊清了清嗓，瞪了向月明一眼：“有机会可以向余老师请教下舞蹈吗？”
余力言笑了笑，浅声道：“当然没问题。”
于珊珊点头：“谢谢。”
余力言转而看着向月明：“向老师。”
向月明缄默片刻，浅声说：“叫我名字就好。”
余力言看她：“全名是不是有点儿生疏？”
他长相英俊，虽不是那种会让人惊呼帅气的长相，但五官端正，看上去让人很舒服。
向月明瞥了眼，没吭声。
余力言笑了笑，提议说：“要不就小月儿吧，你年龄都比我们小。”
向月明一怔，诧异看他眼：“叫我向月、月明都行。”
余力言了然：“月明吧。”
向月明点了点头回应。
于珊珊听着两人对话，扯了扯唇，眼里闪过一丝讥讽。
向月明没注意，也不想注意。
她手机震了下，是虞苑发来的消息。
她看了眼，笑了笑说：“我朋友还在等我，先走了。”
余力言深深地看她眼：“好。”
向月明带着小希径直离开，余力言盯着她背影看了片刻。
于珊珊注意他目光，诧异道：“余老师，您和向月明之前认识吗？”
余力言回神，莞尔：“没有。”
他淡淡道：“我也先走了，于老师慢走，下次见。”
“下次见。”
……
刚回到车里，虞苑便扑了过来。
向月明猝不及防：“你干嘛？”
虞苑“啊啊”了两声：“我死了我死了！我再一次被你的舞姿迷死了！”
向月明：“……”
她哭笑不得，把人给推开：“你淡定一点。”
“不行不行。”
虞苑嚷嚷着：“我淡定不了，此时此刻我非常激动，我就非常想等这节目播出，全国人民震惊！”
“……”
向月明没忍住，扑哧一笑说：“没有那么夸张吧？”
虞苑和小希转头看她，异口同声：“有！”
向月明忍俊不禁。
虞苑蹭了蹭她脖颈，撒娇道：“呜呜呜呜怎么可以那么漂亮！我决定要和程总抢美人了。”
话音一落，向月明手机铃声响起。
两人低头一看，备注是“哥哥”。
向月明边接通边调侃她：“要不把刚刚那话再重复一遍？”
虞苑翻了个白眼。
“什么话？”
程湛问了声。
向月明“啊”了声，拖长着腔调说：“没什么，我和虞苑在说话呢。”
她看了眼时间：“你饭局结束了？”
“嗯。”
程湛在车里，语气沉了几分：“什么时候回家？”
向月明还没说话，虞苑对着手机嚷嚷了声：“程总，小月儿今晚不回去，她说要去我家。”
“……”
程湛一顿，抬手松了松领带，声线低沉：“是吗？”
向月明听着他这语调，不舒服的轻哼：“怎么？
不能去吗？”
程湛：“嗯，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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