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永亮回来的时候，赵零夏正拿着跟护士要来的药棉浸湿了帮秦奶奶洇着干燥的嘴唇。
只有在最艰难的时候，才知道谁是真正值得交的人。
“我来吧。”他放下手里的东西接过赵零夏手上的棉花。
可能是药起作用了，秦奶奶睡的很安稳，秦永亮把带来的东西都安置好，才招呼着他们出了病房。
掏出已经整理得板板正正的钱递给她，“谢谢你们帮我垫付医药费，我暂时只能拿出二百来，剩下的以后我再慢慢还，行吗？”
赵零夏看着那一大沓毛角票，笑着推了回去。
“秦奶奶这一病要用钱的地方还多着，我现在也不急着用，你先收回去，等什么时候有了再还我也不迟。”
秦永亮不肯，“你还是拿着吧，今天已经承了你们那么大的人情，怎么好全让你们帮着垫钱。”
“什么人情不人情的，你帮了我那么多也没说跟我要过人情。再说你的人和家我都能找到，也不怕你跑了，你就别跟我客气了。”
秦永亮也知道形势比人强，这些钱要是真给了赵零夏，接下来的日子怎么过活都不知道呢。
见她说的真诚并不是跟自己客套，便把钱收了回来。
“好，我收着，多余的话就不说了，以后我一定会还给你。”
“嗯。”赵零夏点点头。
“还有几天就开学了，到时候你怎么办？”
秦永亮毫不迟疑的回道：“我会跟老师请假，等奶奶出院了再回去上课。”
这个赵零夏就帮不上他什么了，若是请护工一则费钱，二则秦奶奶这么大年纪把她交给个陌生人他也不会放心。
“那到时候我认真做笔记给你送来，只要你别嫌弃我笨就好。”
秦永亮忧愁的脸上总算有点笑模样了，“我不过比你更刻苦了些。”
临走的时候，赵零夏忽然想起件事来。
“还记得上次叫你帮我画的图纸吗？那个柴油机厂的厂长看上了你的画功，跟我要了你的地址说想让你帮着画幅画送礼。”
秦永亮眼睛一亮，他现在急需赚钱，这样的事巴不得多一些。
“我会叫邻居留意有没有人找上门的，谢谢你。”
“你今天跟我说太多次谢了，不腻歪吗？”赵零夏笑着驳他。
“好，我不说谢，都记在心里了。”
说完，他眼眸忽然变得有些幽深，看向远远站着的贺连祁。
“那个并非是你表哥吧？”
赵零夏一惊，这也看得出来？
秦永亮皱眉，那男人眼睛柔的都要滴出水来了，傻子才看不出来。
“还有一年半高考，虽说你成绩还算不错，但想要下滑也不是什么难事。所以别搞那些乱七八糟的，把心思往正地方放一放。”
赵零夏窘，这人眼睛这么利，还敢大张旗鼓拿出来说教。
“那个，秦奶奶好像要醒了，你快去忙吧。”
说完也不等他回答就抬脚溜之大吉了。
贺连祁虽然站得远，但他是什么身份，多年训练下来练就了一手耳聪目明的好本事，正好把他们的对话全都听了进去。
不免也有些忧心，自己这样会不会真的耽误小丫头？
赵零夏不知道贺连祁已经听见了，故作轻松的招呼他出了医院。
上了车拉安全带的时候顺口提到，“贺大哥，回头我把三百块钱给你。”
贺连祁拧钥匙的手一顿，嗓音发沉，“准备跟我划清界限？”
“嗯？”赵零夏不解。
贺连祁停下手里的动作，“你那个同学说的话我都听见了，我是不是耽误你学习了？”
赵零夏没来由的有些心慌，“哪有的事。”
见她急急否定的样子，贺连祁的心情突然又好起来了。
成绩不能证明一切，就算他的小丫头一无所有，他也会为她撑起一片天。
但他更愿意相信，赵零夏不是会沉溺在感情里而忘乎所以的人。
侧身捧住她的小脸，“就算你想放弃，我也不准。”
赵零夏看着他一脸郑重地样子，忽然想起昨晚自己在被窝里做下的决定。
“贺大哥你放心，为了能与你匹敌，我只会让自己更加努力。”
贺连祁眼睛里星茫湛湛，突然俯首在她鼻尖上亲了一下。
“好样的，我相信你。所以也别跟我提什么还不还钱的事，我的就是你的。”
赵零夏不自在的揉了揉鼻子，“还不开车。”
贺连祁这才重新发动车子，只是在车子开出去的瞬间，他突然察觉到一道莫名的视线。
透过后视镜只看见一闪而逝的黑色衣角，他微微蹙了蹙眉。
“怎么了？”赵零夏顺着他的视线回头。
贺连祁想着可能是自己多疑，便摇摇头，“没什么。”
……
自从那天在医院秦永亮提醒后，除了每天照常的跑步，两人一起吃了午饭后赵零夏便回到家在屋子里潜心学习。
江薇见她懂得劳逸结合很是欣慰。
很快就到了正月十五，赵零夏很想跟贺连祁一起去逛灯会。
可是这样的日子里她根本不可能抛下家人一个人出去，所以早晨跑完步就跟贺连祁说了晚上不能陪他一起看灯的事。
贺连祁没说什么，只叮嘱她出去的时候跟住江辰，怕人多发生踩踏事件。
这个年代民众业余生活匮乏，也就几个重要的日子能乐呵乐呵，出去看灯的人肯定不少。
赵零夏答应下来，晚上吃了元宵出门后果然跟紧江大舅和江辰。
彩灯是各单位自己制作集中上交的，就挂在农贸市场那条街，几人走了半个多小时才到地方。
晓天坐在哥哥的肩膀上，看着各式各样新奇的灯笼，手里举着刚哥哥给他买的糖葫芦，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
江辰喜欢看那些龙啊、马啊的灯笼，每看见一个特别的就大声嚷嚷让他们也看。
赵零夏却只关注灯笼下挂着的谜语，一路猜出了好多个。
几人走了半条街，正巧碰见扭得正欢的秧歌队，几人站在人群里开心的瞧着热闹。
踩高跷、跑旱船，一个个舞的热火朝天，周围不时爆发阵阵掌声。
赵零夏正看的起劲，忽然觉得自己的袖子被人扯了下，下意识回头，就撞见张英气非凡的脸。
“贺大哥？”她惊讶的叫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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