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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跟Sunny申请休假，Sunny欣然批准，让她在上海玩得开心点，笑中有深意。
累得要死，她懒得理他，中午在妈妈家吃完饭回家睡觉。醒来天已漆黑。没有开灯，摸过手机打开，九点。未接来电，妈妈，四点半。不用想肯定是问她下午回不回去吃饭，她不接不回就是在睡觉，妈妈知道的。手机屏幕的光线照在脸上，有些微红，这段时间真是累坏了。没办法，做起事来太拼，天生劳碌命。头有点沉。很长时间不睡觉，突然睡一个长觉就会这样。她有一套自己的理论。睡觉是大脑在重组整理信息。用脑时间过长，就像机器开工太久，会发热。睡一大觉，大脑休息一下，还可以趁机清除自由基，就像电脑清理磁盘碎片。根据经验，这个程序完成，脑子会一片清爽。
起来刷了个牙，洗把脸，浑身乏力，躺在沙发上看电视。起来倒杯水，头重脚轻。手机响了，这个时候有人打电话来，准是子明，不会有别人。
“宝贝，在干什么？”这个问题就像吃饭，连续一个月吃同一道菜会烦，三百六十五天天天吃大米饭不会腻。她知道他真的在乎她，才会时时刻刻想知道她在干什么。她想像得到他看着窗外，面带笑容的样子。
那时她已经参加工作两年，有一次在厦门出差，办完事订票回潜江。想到他病了，转机去上海看他，没有告诉他。在电梯里，他打来电话。她装作若无其事地聊着，说自己已经到了。到了顶楼，秘书对她已经很熟，没有通报。她悄悄打开门，看到他站在窗前。漆黑的夜空像一块巨大的幕布，他的笑脸印在宽大的玻璃上。她第一次看到隔着一千公里的无线电波那端的他的脸，眼神真切而忧郁。当她猫着腰偷笑着出现在他头像旁边的时候，他傻笑出声：“宝贝，我一定是太想你了，我看到你在镜子里，在我身边。”
她上前两步跳到他身旁，并不转头，看着镜子里的他笑：“我一直在你身边呀。”
他的身体一震，慢慢偏过头，眼中迷蒙一扫而空，放出神彩，炽热明亮。
她放下电话，抬起头，眉眼俱笑：“好点没有？”
他一把拥她入怀，闭上眼睛，嘴角上扬，一边脸紧贴她的头发，一遍一遍来回摩挲，口中喃喃：“不是说到家了吗？”
她一阵内疚，双手环上他：“是到了呀，到你楼下了。”
他抱着她久久不说话。
她永远不会忘记，那个晚上。她完成了女人一生中最重要的一个仪式。刺痛传来的那刻，她流泪了。内心竟是荒凉，她觉得失去了一个资格。
第二天，子明坚持要送她回潜江，她拒绝了。去机场的路上，她紧紧抓着他的手，眼神迷离。也许，在自己的生命中，就是这个男人了。一路陪着走来，呵护备至，从未离开。那天的阳光很好，蔚蓝色的天空，飞机穿行在无尽的云海，天外有天。她喜欢白天坐飞机，可以看云。那天，她看着窗外，眼睛被东西遮住，模糊不清。
到家后，子明打电话回来：“宝贝，我今天在窗前坐了一下午。我在想，在我很想很想你的时候，你会不会从镜子里跳出来？”
她就哭了。是有多久没哭过了？一颗一颗硕大的泪珠，滴落在手臂上。伸手去擦，但是没有用，它们不停地流，势不可挡。
在我很想很想你的时候，你会不会突然出现在我面前？哪怕只是看你一眼，知道你还在，知道你很好，我就满足了。或者可以奢望一点，让我走到你面前，多看你一眼。或者，还可以再奢望一点，走得更近一点，近到伸手就能触摸你的指尖……
别开头缓缓吸一口气，强忍住不让自己发出声音，咳嗽一声，轻声问：“你说呢？”
他笑，说：“会。”
她崩溃，把手机拿开，捂着嘴哭倒在床。她觉得他不会。如果真的会，这么多年，为什么他都没有出现？
而如今，即使真的会有奇迹，她也没有勇气再走到他面前。
后来子明把二楼房间和客厅的外墙拆掉，装上玻璃，挂上漂亮的窗帘。她说很怪。他笑着说：“想你的时候，我就看镜子。想着想着，你就会从镜子里走出来了。”子明回潜江的日子，她和他并坐在窗前。开一瓶红酒，有一句没一句。玻璃窗映出他们的样子，远处繁星闪耀，灯光流趟。繁华落尽，莫不静好。
她的声音有气无力：“子明，我的温度计放哪了？”
“在书房左手边柜子的第二个抽屉。你发烧了？”子明的声音高了半度。
“头有点晕，量个体温看看。我去找找。”她有点后悔问他。他很忙，但只要听到她不舒服就会很紧张。
挪到书房，打开抽屉，温度计果然在这里。拿出来夹好。
“找到了。没什么，不用担心。这几天很忙吗？”她把话题转开。
“现在做明年的预算，会忙一点。董事会有些意见达不成一致，还要再讨论，可能没有那么快。下周要去南昌，再下周要去深圳。怎么了，是不是怪我这两天没有给你打电话？”子明的声音里透着疲惫。
“当然不是。”她连忙澄清，“我担心你太累了。每天都要处理那么多事，还要对着一帮顽固不化的老古董。老头子最难缠了，六十多岁的人，也不知道享享清福，霸着位置不放，。”
子明在电话里低低地笑：“心疼啊？”
她轻弯嘴角：“是啊。我帮不到你，又怕你太辛苦。不如你把林家的千金娶了，成了一家人，她们家老爷子就不会老是针对你了。”
子明笑得开怀：“小丫头，听谁说的？我娶了她，你怎么办？别听那些人胡说八道，有人嫉妒你呢，见不得长得帅又有钱的帅哥对你好，存心想拆散我们。”
她傻笑一阵，随即很拽地哼一声：“我在你身边安插了眼线，你的一举一动都有人看着呢，别以为做了坏事我不知道。”今天没力气，要在平时，后面得接着一句：“惹本小姐不高兴了，后果自负。”她知道不管她有多傲娇，他都不会生她的气，不会摆谱，不会端架子。在她面前，他只是曾子明。她妈说得没错，脾气都是惯出来的。但是她懂得分寸，也就是在他面前，她才会如此高调。
其实是Jimmy无意中说出来的。Jimmy前不久去上海顺便约了子明小聚，吃饭的时候一小萝莉横空出现。Jimmy这个没女朋友的家伙也是一个超级大八卦，或者说得确切点，但凡男人都会对年轻漂亮的小妞感兴趣。子明轻描淡写地介绍是公司董事的女儿，Jimmy居然跟小萝莉聊上了。回头又缠着子明八了一番。回去看到她自虐般的工作状态，以为是为此事烦心，又担心她甩手走人，便开导她：“那小妞不是子明的菜，你还不了解他啊，这么多年，也就你一个。别胡思乱想了。”这下被她抓到把柄，不肖她多费口舌，Jimmy就老实招了，再三嘱咐她一定要保密。
子明沉默了一会，说：“宝贝，我要真做了坏事，你会怎么办？”
子明的语气有点异常，她停顿了一下：“那要看是什么坏事。”
“要是我娶了林家小姐，或者……”
“你娶了别人，我就没有心事了。”听说生病的时候身体会发出疼痛的信号，导致心情也不好，会不自然的影响自己的情绪，放大对外界刺激的反应，被人刺激一下就容易哭。
“对不起，对不起……”子明连连道歉，“宝贝别哭，我开玩笑的。”子明笑起来。
“你还笑……”她断断续续小声抽泣。
子明笑着哄她半天。
想到他也很累，自己还在耍脾气，心里愧疚，安静下来。毕竟不是小女孩，即使有不满，也懂得留个尺寸。生病的时候人变得好脆弱，在一起的点点滴滴，他的一心一意体贴入微，一时间朝水般涌来，思念疯长。她努力笑着，轻声说：“子明，我很想你。很想很想。想你抱抱。我在玻璃窗上看到我的影子，你会不会从镜子里走出来？”眼角温热又凉下来。有一个人在身边陪着，就算只是握着自己的手，也觉得很安心。他们在一起十年，说到底还是聚少离多。
“宝贝，我明天回去看你。”子明最怕她哭，声音焦灼，“过了五分钟了，看看温度计。”
跟她有关的东西他从来不会忽略。在她说找到温度计的时候，他就开始计时。水银温度计，量五分钟，医生说了一遍他就记住了。
“三十九度八。”
“抽屉里的药好像没有了。你先下楼买点药，我现在给你妈妈打电话，让她陪你去医院。我明天回来。”
她喝了一口水，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圆润一些：“不要了，又没什么，明天我让妈妈陪我去好了。你别来回跑了，不想你那么累。天气凉了，容易感冒，你自己也要注意身体。”折回书房，抽屉里的药果然没有了。
“听话，先去买药，我明天就回来。”
“好，我现在就下去。”她回房拿外套，“子明，我听你的话，你也要听我的。安心呆在上海，过两天我就去找你。”
子明想了想，说：“好。宝贝，”子明说：“你还是住到我那去，我不在，家里还在阿姨，有事可以照应。”
她说：“我过去再说。先去买药。”
披上外套，拿了手机和钱包，带上门。看了看隔壁，好像没人。也许可以找小雅，想想还是下了楼。
－－－－－－题外话－－－－－－
亲们，非常报歉，下周是审计的最后一周，部门整个周末都在加班。今天回来赶紧更了一章。等下周过完，不会再断。亲们莫怪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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