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书网 > 网游竞技 > 陌上花 > 第七十六章 夜静园清 上

??秦大殿主悠哉住进了瑞成王府里最好的客房,而秦夕玦则被安排住在慕容瑶纯的院子里。

  王府上下都已明白,王爷这是拿这位秦大小姐或吴大小姐当自己的女儿待呢,服侍起来自然都格外上心。

  接风宴之后,缓归便听从命令不出府,去客房伺候师父,但秦书画是个呆不住的性子,一天大多数时候都在外头逛游,是以缓归除了偶尔被师父带着出去,大部分时间竟是在客房里闲了下来,秦大殿主住的地方没人敢随便来,也没人找他的麻烦。

  

  不过外边就不想瑞成王府这样风平浪静了。

  瑞成王府的暗卫在九五堂杀了执事的事情早就传遍了锦都,沸沸扬扬吵闹得十分厉害,吴随和小致在凤栖梧听得是哭笑不得,但这几日他们的公子,事件的主角不在家,只是秦书画或秦夕玦过来,说了个“无事”就没了。

  不过既然秦大殿主都说无事了,大家也都放了心,各干各的事去了,听大厅里吃饭的众人描述那暗卫如何凶神恶煞铁面黑脸的,险些笑出声来。

  其他相关人员可没他们这么轻松,瑞凌王满腔怒火上了金銮殿,瑞凌王妃哭着去了霓裳宫,连慕容尧钟都对慕容尧宽说:不能姑息养奸。

  慕容尧宽沉着脸,一言不发,倒是瑞成王依旧是迈着稳当的步子来上朝,天明帝问起,他依旧和往常一样温和但不失威严地说:“臣弟已经得知此事,但此孽障不在府内。”

  再问,仍是:“此畜生不在府内,不知逃往何处,皇兄恕罪,臣弟委实不知。”

  他一叫“皇兄”,一称“臣弟”,天明帝就没辙,只能宣布退朝,等找到人再说。

  下朝时瑞凌王上来闹,瑞成王爷就把袖子一甩,“为兄不管,既然是在九五堂杀的人,就让九五堂去找人吧。”

  明明人就藏在你府里,还往哪里去抓,瑞凌王眼睁睁看着慕容焯成走远,气得牙根直痒痒,到了宫门口对着等候的暗卫就是一脚,骂道:“没用的畜生,快去接着做事。”

  马车疾驰而去,带出一片尘土,赶车的明羽连声咳嗦,诸葛沧海道:“这瑞凌王是急什么?”

  他知道王爷殿主和七皇子都不会坐视不管之后,格外放松开心,挑起车帘对瑞成王笑道:“王爷,直接回府吗?”

  慕容焯成从车窗探出头去,对着绝尘而去的马车哼了一声,道:“沧海,那个素辞的事情查出来了吗?”

  “嗯”诸葛沧海跳进马车,应道,“都查出来了,他确实是瑞凌王的儿子。”

  “嗯?”

  “据说是瑞凌王府一个婢女生的,那婢女身份低微,生下的儿子一直和她在下人院里,当小厮一样养着,后来瑞凌王知道了,就带走了,第二天那婢女就死了,那孩子就被送去了冰寒殿当暗卫。”

  “自己的亲生儿子送去当暗卫?真有他的……”

  未说完,瑞成王的脸色蓦地就变了,诸葛沧海也呆了呆,才又道:“素辞是和恕儿同一年进的冰寒殿。”

  慕容焯成皱眉:“同一年?”

  “是,只比恕儿早了一个月,恕儿、素辞、皇上身边的恩穹,还有后来去的丁远,一开始都是由寒营首领韦川师傅亲自教导,后来恕儿被殿主收了做徒弟,但在寒营时,他们几个还是一直互相照顾,直到丁远死后,恩穹很快离开冰寒殿,恕儿和素辞,就开始形同陌路,甚至一度针锋相对。”

  慕容焯成想笑,“那臭小子,能把他惹急的人还真是不多。”

  想到此心念一转,“素辞和丁远之死也有关系?”

  诸葛沧海摇头:“这个属下没有查出来,要不属下回去问问恕儿?”

  “问他?”慕容焯成想到又有气,“他不想说的,你能问出来?”

  诸葛沧海缩缩脖子,“不能,那要不,属下去问殿主?”

  慕容焯成一记眼刀过去,“你有这本事?”

  诸葛沧海把头一耷拉,悻悻道:“没有。”

  复又不甘心地埋怨:“王爷您说殿主和恕儿这师徒俩,怎么就都那么犟呢,这好歹能有一个问出来也行啊。”

  “你问本王,本王问谁去”慕容焯成更加没好气,咕咚咕咚喝了口茶,“什么样的师父教出什么样的徒弟来,哼!”

  王爷,您这是真的在吃醋吗?诸葛沧海嘿嘿直笑,慕容焯成瞪眼,将茶杯往桌上一扔,刚想说两句,不料碰倒了茶壶,一壶热茶倒有半壶泼了出来,洒了些在手上,烫得哎呀了一声。

  诸葛沧海吓一跳,忙坐过去,手忙脚乱地找药,“哎呀王爷您怎么不小心点?”

  一抬头,却见瑞成王举着烫得发红的手,发愣地看着。

  “王爷,您看什么呢,快放下,沧海给您上药。”

  “不用了”慕容焯成一改刚才的别扭生气,漠漠说了三个字,把手一放,袖子一掩,就闭上眼睛不再说话了。

  只是那手背处一丝一丝灼痛着,连一颗心都被一点点撕开了一样。

  

  直到回到王府,瑞成王都一句话没说,结果刚到瑞吉院,就看到齐寿苦着一张老脸和影凉在说话,瑞成王没理会,诸葛沧海反倒很是心情不错,凑到影凉身边悄悄说着什么,影凉先是瞠目结舌,然后也跟着坏笑起来。

  齐寿在旁边听得半懂不懂,还是发愁,瑞成王终于觉得不对劲了,问:“怎么了?”

  齐寿没敢吭声,反倒引起了瑞成王的疑心,再一眼就看到他手中烫金的红帖。

  “嗯?哪里送来的?”

  “回王爷,相府。”

  “相府?甄相的寿辰?不是都送过了?”

  “是送过了,这是,补送……”

  首府甄仑的寿辰就在明日,一个月前就送来了请帖,结果今天又补送了一张,一看到那上边的名字称号,齐寿差点没晕过去,瞅着瑞成王的脸色,犹犹豫豫磕磕巴巴吞吞吐吐了半天也没说出来。

  瑞成王不耐烦了:“到底补送给谁的?”

  “补送给……”齐寿一咬牙,豁出去了。

  “王爷,补送给,给,给三,三公子的……”

  说完立刻低下头,等着瑞成王的怒火,谁料,瑞成王只是沉默片刻,然后“嗯”了一声,算是知道了,又说了个“送去明园吧”,就往里边走了。

  没发火,没生气,齐寿更加糊涂了,赶紧跟上两步:“是,等三公子回来,老奴就送去。”

  慕容焯成停步,回头:“他去哪儿了?”一声怒喝:“不是让他在府里呆着吗,跑哪里去了?”

  齐寿道:“王爷,今儿一早,秦殿主就带三公子出去了。”

  慕容焯成不高兴:“什么时候的事?本王上朝前他还来请安来着。”

  齐寿陪笑:“就您刚下朝啊。”

  慕容焯成哼道:“这个孽障,伺候他师父倒是伺候的勤快。”

  王爷,您这是在吃醋啊?齐寿猛地想起刚才诸葛沧海和影凉嘀嘀咕咕的话,本来还不信,结果现在,回头瞅瞅一脸坏笑的诸葛沧海和影凉,王爷还真是在吃醋啊。

  他还没想明白,往前走了两步的瑞成王忽然停下了,想什么想了半天,然后一把将请帖从他手里夺过来,大步向外走去,道:

  “让他回来就滚去明园。”

  

  苍伯今天没跑出找别人喝酒去,在躺椅上晃来晃去,见到瑞成王进来,眼皮抬了一下,笑:“那臭小子又惹祸了?王爷又亲自来教训了?”

  瑞成王不理他冷嘲热讽,四处看了一下,问:“没有本王坐的地方?”

  苍伯懒洋洋道:“恕儿屋里有,自己去拿。”

  瑞成王爷只得自己进了小屋,过了好一会搬了那把生锈了的椅子来,坐上去就感觉到凉气直往上冒,拢了拢袖子,才没好气地问:“那床被子,那孽障没用?”

  床上还是干干净净的,除了一床破旧的褥子,什么都没有。

  “嗯”苍伯悠闲摇着,“那臭小子说,怕盖了没几天您再收回去,还要受冷不习惯,您再嫌他弄脏了还要打一顿。”

  慕容焯成恨恨咬了咬牙,又四处扫了一眼,看着桌子上放着的一碟小菜和一碗饭。

  “那是什么?”

  苍伯瞥了一眼:“恕儿的晚饭。”

  慕容焯成扯着椅子挪过去,拿起筷子翻了翻,不过就是个再平常不过的素菜,而且,早都凉透了。

  “怎么放在这凉着?”

  苍伯语气甚为不耐烦:“王爷,您记性越来越不好了啊,自己立的规矩怎么一个都不记得了,不是王爷说的,要我按时辰做饭,一个菜一碗饭,做完就放在那等那臭小子回来吃,晚上没回来第二天就倒掉。”

  慕容焯成一愣,不由自主问道:“本王立过这样的规矩?”

  苍伯翻个白眼:“难道是我老头子立的规矩不成?”

  慕容焯成被噎了一下,又瞥一眼那饭菜,想到每次缓归侍奉他们都几乎不到半夜不会被放回来,那他岂不是每次回来都吃这些凉透的饭菜?

  苍伯似乎看出他的心思,嗤笑一声:“凉了就凉了,总比没有吃的好。”

  慕容焯成愣住。

  这样的晚饭?这些年在王府里,他都是每天晚上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明园,在别人都睡着的时候才能匆匆吃一口已经凉透的饭菜?

  没有早饭,除非他白天回了听雨阁,否则他连午饭都没有?

  正想着,木门吱呀一声,缓归快步走了进来,他和秦书画回来先去瑞吉院请安,就听齐寿说让他回明园,赶紧回来,路上就想,王爷这些年就来过明园那么一两次,每次都会把自己揍个半死,这是想亲自收拾自己了?

  他自是不知道自己昏迷那一次,瑞成王爷曾来“探视”过一次,一边想着进了园子,果真看到慕容焯成坐在自己那把椅子上,忙屈膝跪倒:“属下见过王爷。”

  半天没听到动静,缓归哀叹,完了完了,王爷肯定在找刑具呢。

  他这回可是冤枉了瑞成王,慕容焯成没说话,不是在找东西,而是在一脸复杂地盯着他看,心想,这成日里看着挺乖巧的臭小子,怎么就不能老实一些闯点祸呢。

  想到闯祸,慕容焯成忽然想起一件事,对啊,这事还没跟他算账呢?

  于是脸一沉,问:“你那几天,就一直和你师父在一起?”

  “是”缓归应道,完了,这是要秋后算总账了,这顿打算是免不了了,不知道王爷会拿什么打,刚刚进来的时候似乎没看到绞龙鞭啊。

  慕容焯成自然不知道他在胡思乱想什么,他正为缓归如此简短没有解释的回答而更加生气。

  “十多天不回家,都不知道告诉一声?”

  话一出口,自己都觉得稀奇,好像记忆里自己对这孩子都是不留情面地严厉苛责,哪里有这样嗔怪的时候,一瞬间的感觉竟然很奇怪,好似自己真的是个在责怪贪玩久不归家的孩子一样。

  心念到此,慕容焯成反而更是一愣,难道自己潜意识里,竟真的没把这孩子当成是自己的儿子吗?

  当年顾青是怎样怒气冲冲说的——

  “二哥,你扪心自问,你这样对恕儿,只是因为恨郁家,恨魔域,恨文萝吗?还是因为你就根本没把恕儿当做过你的儿子,所以才这样对他?”

  慕容焯成怔了半晌,才又问:“问你话呢,怎么不回答?”

  那声音虽是威严,带着责备,但还是被刻意放得缓了又缓。

  不过很显然,听的人只听出了责怪之意,缓归想起师父把他关在屋里的几天,偷偷埋怨了师父一下,才轻声回答:“回王爷,师父不放属下出来。”

  慕容焯成又一愣,这回答,怎么听着像是个受了委屈的孩子,他心里想着,忍不住扬起嘴角笑了一下,虽还是在责怪,但声音里已经带了些笑意。

  “胡闹,你一失踪就是十几天,不知道本……不知道尧宽担心你吗?”

  那师父看着,又跑不掉,缓归心想,但还是老老实实认错:“属下知错,请王爷责罚。”

  又是认错,又是讨打,就不会说一句:“我以后不会犯了,请您恕罪吗?”,慕容焯成想骂,结果半天还是没酝酿出来词,于是只恶狠狠道:“以后再敢玩失踪,本王就打断你的腿,听见了吗?”

  又是打断腿,师父也拿这个威胁,王爷也拿这个威胁,一点新意都没有,缓归心里嘀咕一下,赶紧叩头:“是,属下记住了。”想了想,又道:“属下以后不敢了。”

  咦,慕容焯成想,今天倒还真是听话,自己想听什么他来什么了,于是心情大好,非常满意,道:“起来吧。”

  王爷居然放过自己了?缓归很是庆幸,忙叩谢了站起来,看着眼前长身玉立的乖巧少年,慕容焯成脸上不自主露出一丝笑意。

  “先吃饭去吧。”

  缓归顺着他目光看过去,王爷说什么?让自己先吃饭,不是应该把饭碗砸碎让自己跪上去才对?

  他半天没动,慕容焯成刚才的好心情又被搅乱了,瞪他:“还不滚去吃饭?”

  虽然是吩咐的同一件事情,但这样的声音才对,缓归不敢再惹他,赶紧应声,快步过去端起碗筷,把菜胡乱倒在饭碗里便吃了起来,刚吃了两口,忽然发现瑞成王坐得离桌子真是太近,近得自己可以看见他眼中莫名其妙的笑意,缓归身子一紧,一口菜咽下去,噎得连声咳嗽出来。

  慕容焯成满头黑线,不由自主就伸出手,想拍拍缓归后背,结果还没触到,缓归先扑通跪下了,显然还没缓过劲来,断断续续说了句话,慕容焯成只听到了“知错”两个字,登时火起,把手一撤,吼:“去喝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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