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书网 > 网游竞技 > 陌上花 > 第八十六章 小兔崽子

??瑞成王听到禀报,匆匆赶到客房,刚进院子里,就看到一幅令他瞠目结舌的景象。

  他已经几日没有过来看缓归,再看时,醒来后的少年脸色依旧苍白,穿着一身单衣,赤着脚站在地上,黑发散在肩上,垂头听着秦书画的教训。

  秦大殿主拿着不知哪里弄来的戒尺,走来走去比比划划凶神恶煞地训斥着,声音大得连门口都能听见。

  “给人下跪很舒服?跪着碎石子更舒服?为师教你那么多本事,就是为了让你被些无关紧要的人欺负的?啊?”

  “王府的少爷怎么了?你一个能打他们一百个!”

  “你不能打?那你不会跑啊?你不能跑?腿长在你自己身上,你不跑就等着被折腾啊?”

  “你还顶嘴,等哪一天你瘸了拐了,师父就把你逐出师门,让你去街头要饭去。”

  慕容焯成看去,缓归在那站着,秦书画不停骂,他就老实伸着手任秦书画打,只一句话:“恕儿知错。”

  恕儿知错……

  慕容焯成脑海中响起那句再熟悉不过的“属下知错”,紧走几步上前,问:“师兄,怎么了?”

  见他过来,缓归刚想跪下,被秦书画一戒尺打在肩膀上,慕容焯成皱眉,往旁边挪了几步,将缓归挡在身后,才又问:“师兄,到底怎么了?”

  他身形高大,缓归整个被挡住,秦书画不悦,哼哼两声,一指屋里:“到里头说。”

  说着一手拎着戒尺,一手揪着缓归的耳朵就把他扯到了屋里。

  慕容焯成稀里糊涂往里头走,进了正厅才发现,里边人还挺齐全,他的三个少爷都在里边站着呢,慕容焯成更加糊涂:“师兄,怎么回事?”

  “怎么回事?”秦书画这回不骂缓归了,对着他怒吼一声,“王爷,秦某这个徒弟放在你这里,任你成日里打骂也就罢了,你居然还任一些无关紧要的人折磨他,你要是不想要了,秦某就把他带走,也省得在你面前惹你烦。”

  慕容焯成哭笑不得:“师兄,到底怎么了?”

  秦书画一指慕容尧铸三人:“问您的好儿子们去。”

  说完抬脚一踢缓归的膝盖,缓归腿一颤,差点摔倒,慕容焯成扫了一眼慕容尧锐兄弟三人,最后目光落在慕容尧铸身上,道:“怎么回事?”

  慕容尧铸没看出来父亲的脸色,漫不经心地说:“刚刚铸儿陪二哥来找秦姐姐,楼恕见到我们,连礼都不行,就在床上躺着装死,二哥和铸儿就罚他跪了,有什么大不了的……”

  话没说完,就感受到秦书画两道目光射过来,吓得他往大哥身后躲了躲。

  装死?慕容焯成猛地想起前几日那怎么都叫不醒的少年,心内一悸,脸色顿时一沉:“混账!”

  他骂“混账”,十次有九次骂的是缓归,缓归跪下,低声道:“属下知错!”

  慕容焯成反倒愣住,随后苦笑,伸手扶起缓归,上下看他并未受别的伤,才稍稍放心,温和道:“恕儿,到床上坐着去,刚好些,别又着凉了!”

  缓归更是愣住,被秦书画扔到了床上还没反应过来,呆呆看着慕容焯成抄起秦书画手中的戒尺,对慕容尧铸喝道:“伸手!”

  慕容尧铸比缓归还呆,他从小受尽母亲兄姐宠爱,就是一向威严的父王,都对他格外宽厚,很少有过打骂的时候,何况还是为了一个暗卫。

  还有上次,上次在瑞吉院,也是因为他,父王就罚自己和二哥跪,慕容尧铸越想越委屈,哇的一声哭出来,慕容焯成喝道:“闭嘴!”

  慕容尧锐也吓了一下,忙把弟弟往身后一拉,道:“父王,四弟年纪小不懂事,您别怪他。”

  “他不懂事,你也不懂事吗?”慕容焯成喝道,“当大哥的就由着他们胡闹?”

  自从慕容尧锐受伤后,他连一句重话都没有说过这个儿子,此时责备出来,慕容尧锐低头,分开衣襟跪下,“锐儿知错了,父王教训的是,父王惩罚锐儿吧。”

  慕容焯成看着身形荏弱的长子,戒尺放在手中,试了几次都没有落下去,慕容尧铸看着大哥认错,更加委屈,不顾父王的脸色,嚷道,“不是大哥的错,明明就是楼恕的错,他见了我们,为何不行礼?”

  “你”慕容焯成还未呵斥,秦书画先冷笑一声:“小王爷,你可知道秦某是什么人?”

  慕容尧铸极怕这个冷心冷面的冰寒殿主,又退回大哥身后,结结巴巴道:“知,知道……”

  秦书画冷笑:“你可知道连你父王都要给秦某几分面子?”

  “知,知道……”

  “那你知道他是什么人?”

  慕容尧铸哆哆嗦嗦看了缓归一眼,“他是王府的暗卫……”

  秦书画一瞪眼:“他是秦某的徒弟,你敢这样欺负秦某的徒弟,秦某就把你扔出去喂狼,你父王都救不了你。”

  慕容尧铸吓得小脸通红,这回连哭都不敢哭了,扯着慕容尧锐的袖子直哆嗦,慕容尧锐忙施礼道:“秦殿主,舍弟年幼无知,还望秦殿主不要和小孩子一般见识。”

  秦书画一扭头,谁也不理,慕容焯成脸色沉如水,喝道:“都滚出去,你们几个记着了,以后再敢过来找楼恕的麻烦,父王不会饶了你们,滚!”

  几人出去后,秦书画没好气地说:“王爷,你的王妃和儿子可是要把秦某徒弟的腿给废了,你要一个瘸腿的暗卫有什么用,不如让秦某带走好了。”

  这样冷嘲热讽下,瑞成王却出乎意料没有生气,只问缓归:“恕儿,还难受吗?”

  缓归早就傻了,王爷要打大少爷和四少爷?王爷因为自己要打大少爷和四少爷?天,那自己不是又要遭殃了?

  他想到此,就扑通跳下床,还没等跪下,身子就软软要跌倒,被秦书画一把揪住,照着屁股就踢了一脚,怒道:“老实点。”

  缓归不敢再动,只偷偷抬眼看瑞成王,慕容焯成看去,面前的少年黑发披散在肩上,赤着脚站在那的样子,像个受了委屈的孩子,忽然就又心软又心酸,抬手就想摸摸那漆黑的长发,可还没触到,秦书画就把缓归又揪了过去,恶狠狠道:“老实点,再乱动,看师父不收拾你。”

  慕容焯成只得笑笑,对缓归道:“这几天不用跪侍了。”

  缓归偷眼看他,确定他说的是真的,才点头称谢,慕容焯成又加上一句:“见到王妃他们也不用跪了,就说本王说的。”

  他心里百味杂陈,在屋里站了一会,一回头,见秦书画站在床边,一手还攥着缓归的胳膊,缓归不敢动,老老实实坐在床上,低着头听训。

  慕容焯成的眼睛越睁越大。

  这情形,怎么像是自己的儿子欺负了人家的儿子,人家家长来兴师问罪了一样?

  那小兔崽子明明是自己的儿子!

  他想到此,刚才的心酸纠结稍稍退去,忽然理直气壮起来,“恕儿……”

  没想到,缓归还未回答,秦书画就没给瑞成王说话的机会,抢先冲外头喊道:“沧海,影凉,开饭了没,秦某快饿死了,快开饭。”

  

  慕容尧锐兄弟三个出了瑞吉院,慕容尧铸才稍稍缓过来,脸色还是发白,“大哥,那个人怎么那么凶啊。”

  慕容尧锐拍拍他肩膀:“四弟,他是父王的师兄,父王自然对他客气些,别怕。”

  慕容尧钧满脸不服气:“不就一个冰寒殿主吗,有什么了不起,居然还敢来兴师问罪,我就不信他能护着楼恕一辈子。”

  “二弟”慕容尧锐皱皱眉,劝道:“你以后别总是找三弟的麻烦。”

  “三弟?”慕容尧钧好像听到了笑话,“呵,大哥,也只有你和大姐这样的老实人还会叫他一声三弟,他是哪门子的三弟,那个叛徒女人的儿子,还不知道是和谁的孽种,也配我们叫他一声三弟?”

  慕容尧锐好脾气地看着两个弟弟,“你们记住了,无论父王对他怎样,他都是父王名义上的儿子。你们忘了?当年府里有个执事故意折磨三弟,说要打断他的腿,结果呢,三弟是挨了父王一顿打,可最后被打断腿赶出府的是谁,是那个执事。”

  慕容尧钧不服气,“那个人只是个执事而已,我们是父王的儿子,大哥,你和大姐心里仁慈,那女人害得你现在这样,你可以不计较,但我不成,我一看到他,就会想起我娘来,要不是他,我娘怎么会死,若不是看在父王留他还有用,我早就把他杀了给我娘报仇了。”

  见慕容尧锐皱眉又要再说什么,慕容尧钧赶紧道:“大哥,钧儿带四弟出去转转。”拉着慕容尧铸就跑了,慕容尧锐摇摇头,漫不经心地往回走,在路上正好碰到温环。

  “锐儿,怎么就你一个人,丫环小厮呢,都跑哪里去了?”

  “母妃,孩儿没事”慕容尧锐笑着劝道,让她身边的人都退下,忽然收了笑意。

  “母妃,知道柳妍之死真相的人,都灭口了吗?”

  温环一惊,忙看了四周,扯着儿子小声道:“锐儿,你胡说什么呢,柳妍是被楼恕撞倒……”

  “被楼恕撞倒小产,然后母子双亡的”慕容尧锐接口,似笑非笑看着母亲:“母妃,您以为谁都会信这样的假话吗?楼恕那时才多大,四岁都不到,别说他有没有那个胆子,他有多大的力气能撞倒柳妍?母妃,您跟孩儿还要隐瞒吗?”

  温环的脸色变了又变,慕容尧锐道:“母妃,若是二弟和小妹有一天知道真相,您该如何面对他们?”

  “那又怎样”温环涨红着脸,“柳妍那个贱人,她以为她生了儿子就能爬到我的头上了?也不看看她自己是什么人?”

  再提起往事,温环还是气得浑身打颤,当年她嫁进王府时不过十几岁,瑞成王正是少年得志之时,对儿女私情没一点概念,对她这个先皇赐婚的王妃总是不冷不淡的,她为了巩固自己的地位,让瑞成王把陪嫁丫环柳妍收了房,谁料柳妍虽是丫环出身,但十分有心计,很快就有了儿子慕容尧钧,更是得意非常,一心要把王妃压过头,这样的一个侧妃,温环怎能留她。

  “母妃,二弟和小妹当年年纪小不懂事,别人说什么就是什么,但父王不是傻子,您以为拿楼恕当幌子,父王就什么都不知道了吗?”

  温环惊愕半晌,“锐儿,你说什么?你,你父王知道?他怎么可能知道?他要是知道,怎么会……”

  “怎么会默认这件事?母妃,父王是谁,他是瑞成王,是天朝的战神,这种小把戏骗骗二弟他们也就罢了,怎么能骗得了他?”

  “可是”温环被儿子说的事实吓到了,“可是你父王当时气成那样,他把楼恕……”

  “他把楼恕送去了当暗卫”慕容尧锐再次接口,对母妃的天真有些无奈,“母妃,那不过是父王的借口而已,他把楼恕带回王府的那一天,就说要他去做暗卫,之后呢?他拖了四年,他想,他又不忍心,柳妍的死正好给了他一个理所应当的借口而已。”

  温环呆呆听了半晌,平日慈爱的脸扭曲在一起,“不成,我不允许,你父王怎么能疼那个孽子,锐儿,你知道吗,他昨天派齐寿告诉母妃,他连楼恕的例罚都取消了,锐儿,那个孽子……”

  “母妃”慕容尧锐无奈道,“您没有看到过父王看楼恕的眼神吗?他当年把火炉踢翻了,毫不犹豫地送他去冰寒殿,结果呢,五年之后还不是接了他回来?父王是恨他,但恐怕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他有多在意那个仇人的儿子。母妃,父王不是当年的父王,楼恕更早已经不是当年那个任人欺凌的小孩子了,二弟他们不懂事,您不要和他们一样,还是收敛些的好,这样的事情一次两次可以找楼恕来顶罪,但次数太多了,父王就不会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母子二人的声音很低,他们并不知道,在瑞成王府里还有人有胆子躲在树后偷听,直到他们走远,一个冷峻的女子才从阴影里走出来,看了一眼他们离去的方向,然后转身离开。

  

  午膳之后,秦大殿主亲自端来药膳,三公子却只道了声谢,一口气喝干,就不说话了。

  秦书画咂咂嘴,这小兔崽子到底要怎样才能和以前一样呢?他无奈间想起一事沉思着,问:“恕儿,王爷刚刚跟你说什么了?”

  缓归喝了药,就给师父倒茶,随口回道:“什么都没说。”

  耳朵被揪了一下,秦书画骂:“敢跟师父耍心眼了,王爷叫你半个时辰多,就什么都没说?”

  缓归没有像以前一样讨好耍赖,只笑笑:“恕儿哪敢欺瞒师父,王爷真的什么都没说,就一直盯着恕儿看,看得恕儿心里发毛,然后就让恕儿走了。”

  “一句话都没说?”

  “一句话都没说……哦,不对,好像说了一句,恕儿走出去的时候,听王爷好像说了一句什么……”

  “一句什么?”

  师父怎么纠结这个,缓归不明就里,也只能认真回想,王爷看了他半天,好像要把他看出个洞来,最后放他走时嘟囔了一句什么来着?

  “哦,王爷好像说:小兔崽子,你到底是本王的儿子还是人家的儿子啊?不分亲疏,小白眼狼。”

  缓归看着秦书画,不解问道:“师父,王爷什么意思啊?”

  他学瑞成王说话学得有模有样,偏偏一头雾水的表情,秦书画盯着他看了半天,确认他确实是没听懂瑞成王那句话之后,忽然噗嗤笑出声来,笑声越来越大,狡猾奸诈十分没有风度,缓归听得直起鸡皮疙瘩。

  “师父,师父您别笑了……”

  “不笑了不笑了”秦书画好不容易忍住笑,使劲揉揉缓归的头发,“小兔崽子,小白眼狼,去给为师泡壶好茶来,就要王爷喝的贡茶,不许比给王爷泡的好喝,听到没?”

  

  瑞吉院里,瑞成王在屋里又是笑又是气了半天,嘟嘟囔囔不知道在骂谁,诸葛沧海等都听得好笑,结果,他们王爷刚刚消了点气,秦大殿主又来了,提议:逛街去。

  慕容焯成惊愕半刻,还没反应过来,就被秦殿主连拉带拽出了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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