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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这个女人的逻辑又往往会使男人不知所措，因为这是个无法回答的问题。如果你回答：“可以。”那你自己一定会要求自己做到；反之，如果你回答：“不行。”那么女人就又会不依不饶。
其实，这就是个面子的问题，女人要的是感觉但是男人要的是面子。当感觉与面子相遇时，面子往往就会成为感觉的“战利品”。
钱鸿道现在所面对的，其实也正是这个问题。他想：算了，不就是一盆花儿嘛，自己拿了又能怎么样呢？再者说这个公园能够开放，这也还都是自己的功劳，现在只不过是那一盆花儿罢了。想必也不会有什么事儿吧！
想着，钱鸿道就蹑手蹑脚的走到花坛旁边。向四周看了看，没有多少人。于是他向那娇艳的花儿伸出了邪恶的手，一把手将那盆月季花拿了过来。
王丽见他真的把那盆花儿拿了过来，心中别提多高兴了。他不禁大声欢呼：“鸿道，你太伟大了！”
由于声音太大，她把这里巡逻的工作人员喊了过来。这时钱鸿道正抱着那盆月季。工作人员看着他，笑道：“现代版‘采花大盗’？这盆儿重不重啊？年轻人？”
钱鸿道被这一幕吓了一跳，一失手正巧把这盆花儿摔在了地上。公园里本就没多少的人这时都围了过来。
工作人员道：“好了，现在性质变了。刚才是‘蓄意偷盗国家财物’，现在时‘蓄意损坏公共设施’。你说怎么办吧？”
王丽这时从路人中挤了出来，冲着工作人员说道：“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们不是故意的，真是对不起啊！”
工作人员说：“小姑娘，你是真的不知道吗？现在可是‘有法可依，有法必依。执法必严，违法必究’的年月了这东西虽小，可却是公家的，你们这样砸来砸去的。一句‘对不起’就可以了事了吗？如果按你的说法，杀了人说一句‘对不起’也是可以的吗？”
王丽被说得一时语塞，钱鸿道说道：“您好！不好意思了，这盆花是我摔碎的，但也不至于成了‘杀人’的罪过了吧？您说…….您说怎么办才好呢？”
工作人员上下打量了钱鸿道一番：“看你这个样子，也不像是没文化的人啊，该怎么办还用我说吗？我打电话报个警，你就等着‘坐大牢’吧！”
“别呀，别呀！古人云：君子之过，如月而蚀，人皆仰而见之。改，则如月满，人皆仰而见之。子曰：知错能改，善莫大焉。难道这事儿当真就没有别的法子了吗？一点要报警解决吗？”钱鸿道求饶着说道。
工作人员说：“哦！你不想去坐牢啊！那也行，你交罚款吧。一盆花五十元。”
王丽一听要五十元，这不是坐地涨价嘛！于是怒道：“我说您这花儿是金子做的还是银子做的？还是用的什么特殊材料做的？凭什么要的那么贵？”
工作人员听了，嘻嘻一笑：“姑娘，不瞒你说。我的这盆花儿既不是金子做的，也不是银子做的，更没有什么特殊材料。”
钱鸿道问道：“那你为什么要这么多钱？”
工作人员不紧不慢的说：“这盆花儿啊，不是任何特殊材料做的，但是是从土地里长出来的。土地是谁的？国家的，这盆花儿是从国家的土地里长出来的，为的是让人民群众共同欣赏，这是公。而你却一心想着把它搬走，供你一个人欣赏，这是私。现在花儿坏了，你这就是‘以私废公’，国家的土地多少钱？公园里这么多人，每人少看一眼多少钱？你‘以私废公’又该罚你多少钱。这些加起来，你都算过了吗？”
钱鸿道自认为自己也算是个能言善道的人，但碰上“这么个人”，也当真是没有了办法。他从身上掏出了五十元人民币，递给了工作人员，说：“好，好！我认罚，认罚还不行吗？这个钱，给你。现在我可以走了吧？”
工作人员扫了两眼钱鸿道，说：“哼！看你这个样子，没想到你真能拿得出这么多钱，罢了，你走吧。就当是我把这花儿卖给你了。”
说完拿着钱，头也不回的走了。王丽心中虽有不平，但是到如今也就无可奈何。于是走上前去，把这盆花儿拿了起来，抱着对钱鸿道说：“这人怎么这样啊？不就是一盆花儿嘛，还这么上纲上线的。真像当年的‘红卫兵’。”
钱鸿道听了，顿时觉得一惊，细细回想起了老者刚才对他讲的话，又想起了王中澈临死前也没弄明白的那个问题。
说道：“小丽！说不定他就是当年的‘红卫兵’哩！”
王丽只是开个玩笑，没成想钱鸿道还当真把它当了真。于是打趣的说道：“什么‘红卫兵’呵，若是当年的‘红卫兵’，不得把我们摁在地上开打呀！还能给我们费这个口舌？还要收我们的罚金？”
钱鸿道笑着说：“这，可能就是所谓的‘文斗’吧！”
“文斗？”王丽听的是一头雾水，笑道：“什么‘文斗’‘武斗’的。走，咱们赶快回家去吧，看有什么办法能把它种活了。这可是五十块钱的‘天价月季’哟！”
钱鸿道想了想也是。心想：算了！不管这么多了，现在的整体形势是越来越好，至少不会再担心“批斗”了，想着就和王丽一道儿回了家。这时天已经渐渐变暗了，抬头依稀能看见几颗明星。
钱鸿道、王丽二人此刻心中也各有思量。钱鸿道想的，是如何应付明天陈县长的召见。而王丽则想的是如何能把这盆花儿养活。就这样，他们二人一路上都没怎么说话的回了家。
第二天一大早，天还蒙蒙亮。王丽就把钱鸿道叫醒了，说：“鸿道，鸿道！你看咱的花儿活了，活了！”
钱鸿道此时困得根本就不想睁眼。呓语着说道：“活了好，活了好！活了就死不了了！”
说完，翻了个身，继续呼呼大睡起来。王丽此刻却不依不饶，推着钱鸿道说：“什么啊？什么活啊死啊的，我说的是咱们的花儿活了，还开出小花儿了呢。”
说完，王丽把钱鸿道从床头拉了起来，钱鸿道勉强怔了怔眼，说：“哦，知道了。活了好嘛！这说明你养花儿有道。”
说完又一头栽了下去。王丽看着花儿，那个高兴啊。真是好像是她自己生了个孩子似的。她下定决心，一定要把花儿养活，养大，因为在王丽那里，这盆花儿是她与钱鸿道二人爱的象征。
过了一会儿，太阳出来了，王丽也早早就把饭菜什么的做好，给钱鸿道端了上来。钱鸿道这时才刚刚有些清醒，伸了个懒腰，悻悻的爬了起来。
正看见窗台上摆放的月季花儿，心中也十分的高兴。阳光透过窗户照到月季花儿上，那娇艳欲滴的花瓣儿让他好像看见了他的恩师王中澈，更好像看见了张晓娜。王中澈是一个善于养花儿的人，他曾在钱家老宅里种过花草。那感觉，是钱鸿道一辈子也忘却不掉的美。
张晓娜是一个爱花儿的人。从古至今，花儿和女人向来就有一种密不可分的不解之缘。不知从何时起，爱花儿成了女人们共通的乐趣。无论海内海外，无论古代现代。花儿和女人就好像是阳关和阴影，互相依存却又互相排斥。王丽爱花儿，是钱鸿道上山下乡前就知道的。
这在这时，王丽在屋外喊道：“鸿道！快起来。吃了饭就去上班吧！听英子说，今天新县长不是要单独召见你吗？”
听了这话，钱鸿道才算是彻底的清醒了过来，心说：这可如何是好。这几天想了很多，可怎么也没办法摆脱县长的召见。罢了！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于是飞奔而起，简单的洗漱之后，就上了饭桌。扒拉了两口饭菜就赶忙收拾好了公文，出了门。王丽在他身后叮嘱道：“早点儿回来！”
钱鸿道“嗯”了一声，骑上自行车就走了。来到了他这个既熟悉又陌生的地方——昌平县县政府大楼。按照惯例他都要在李朔和张晓娜被杀的地方停留一下，一是为了悼念死去的亡灵。二是要牢记不要再犯他们同样的错误——无论自己有多么的强大，也不能逆势而行。人，不可与天争。
他站在那幢楼下，抬起头看，上面赫然写着几个大字——为人民服务！钱鸿道看着这几个大字，心中久久不能平静。为什么这几个大字只能高高在上呢？为什么它永远也无法落在地上？为什么它永远也只能是一句口号啊！
如果有可能，无论如何他也要做一个“好官”，一个真正为人民服务的“好官”。即使他现在不是“官”，按解放前的说法，他现在叫做“吏”与“官”不是一个等级的。但是吃苦受罪可都是他们的“活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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