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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想着，他就进了大楼里去。没往别的地方走，径直来到了县长办公室的门口。
轻敲了三下门，从里面传出了一个女人的声音：“进来！”
钱鸿道听了声音，又仔细看了看门牌，没错呀。这就是县长办公室，但为什么县长办公室中会传出女性的声音呢？钱鸿道也没多想，推了门就进了办公室中。
可这一进去，差点儿没把他吓死。这个女人，这个女人分明就是他朝思夜想的张晓娜啊，可怎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钱鸿道当时就愣在了那里，瞪着那个女人看。
只见那个女人长得和张晓娜有八九分的相似，无论从身材、体型还是从长相、面庞来看，这简直就是一个人。只不过穿着不同了，换上了一身红艳的花裙子，除了此外，并无不同，眼前这人，分明就是脱了军装的张晓娜。
陈洪飞见钱鸿道一直盯着这个女人看。心想：这小子看什么呢？
于是开口说道：“鸿道！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我以前的女秘书，她叫李兰儿，以后你就叫她兰儿就行了。”
钱鸿道听陈洪飞这么介绍，这才把神收了回来，心说：陈县长的秘书，什么意思？她是秘书，那我又算是什么呢？
于是问道：“陈县长，这位女士现在是您的秘书，那我又算是什么呢？”
陈洪飞意识到了自己有些唐突了，于是说道：“哦，这件事儿怨我，没有把事儿给你交代清楚，快进来，快进来坐。”
钱鸿道走了进来，可是眼神却一直没有离开过李兰儿，他坐在了陈洪飞的正对面。他倒要听听，陈洪飞是怎么安排自己的。陈洪飞见钱鸿道一副怒气冲冲的样子，不禁觉得好笑起来。
打发走了李兰儿，语重心长的对钱鸿道说：“鸿道，你先别急。这次找你谈话，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问一问你今后有什么打算。”
钱鸿道知道自己的位置，让这个年轻貌美，又极像张晓娜的李小姐取代了，心中无不憋火儿。但是又因为陈洪飞无论怎么说都算是他的顶头上司，就算是以后不是他的上司了也会是他的领导。
根据钱鸿道这么些年在官场打拼的经验来判断。一位领导找你谈话，态度也还算是不错。无非也就是两种情况：一是谈你升迁的事儿，二是谈你下岗的问题。反正不是生就是死，不是天堂就是地狱。
以现在的形式来判断，钱鸿道自认为自己“下地狱”的可能性要比“上天堂”的可能性高，于是垂头丧气没好气儿的答道：“陈县长，我还能有什么别的心思嘛！我不过是劳动人民的一颗钉，哪里需要就那里钉。对了，您见过庙里贡的小泥人吗？有玉皇大帝，有王母娘娘，还有太上老君的？”
陈洪飞本以为钱鸿道会大惊失色，痛哭流涕。没想到他居然问出了这么一个看似离题万里的问题。于是说道：“见过啊，怎么了鸿道？怎么突然问起这个问题来了？”
但见钱鸿道不慌不忙的说道：“陈县长，你看那个小泥人。刚被捏出来贡在神坛上的时候，受万人敬仰，香火鼎盛至极。一旦经过了风吹日晒，雨打雷劈。保不定就会干裂开来。到了那时，人们就又会将它废弃，如弃敝履。然后再捏出一个新神来受人朝拜。陈县长，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陈洪飞听了，一字一顿的说道：“君自泥土来，还自泥土去。鸿道，你这是在埋怨我吗？”
钱鸿道急忙说道：“陈县长，我就是前县长身边的一个小小的秘书，劳您驾看得起我，别的我也就不多说了。你看什么时候给我办一个离职手续，我好还是回去当我的‘泥’去啊？”
谁料陈洪飞听了，哈哈大笑：“鸿道，我看你真是想得太多了。是，你秘书的职位已经被取代了，但这并不意味着你在政府就一无是处啊。”
钱鸿道听了，丝毫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听陈洪飞的意思，是说他钱鸿道的仕途并没有就此终结？这么一想，那不就只剩下让自己升官儿了嘛！
想着，钱鸿道的脸上就浮现出一种极不自然地笑容，说道：“那陈县长的意思是，我还能继续为人民服务？为党效忠？”
陈洪飞说道：“哈哈！就是这个意思。这次来找你啊，就是现在有两个职务的空缺，想听听你的看法。”
钱鸿道说：“陈县长，您说，是什么空缺？”
陈洪飞见他成功的把钱鸿道的“官瘾”调了起来，就突然将语气放慢了说道：“这个嘛……额…….这个，这个还要看你的意思哟！”
钱鸿道听了这话，当然知道陈洪飞是什么意思。但是今天来这里，毕竟是新县长见他的第一面。以为陈县长要找他谈什么事儿，没想到会让自己“升官”，于是也没带什么礼品。
钱鸿道想了想连忙说道：“陈县长新来，按理来说，小弟应该给县长介绍一下本县的风土人情。只是今天来的比较仓促，并没有什么准备。这样，等您下了班以后和我一起到街上转转，我再好好地向您介绍介绍我们昌平县的名胜古迹如何？”
陈洪飞当然一下子就明白了钱鸿道的意思，客气的说道：“鸿道，你费心了。你看啊，现在咱们县里有这么两个空缺。一个是蟒山村村委主任兼党委副书记；一个是昌平县的人大副主任。虽说两个都是主任，但一个是在县里，一个是在村里。你看，你是想去什么地方？”
“蟒山村”？钱鸿道再一次听到了这个词，这是他一辈子都无法忘怀的地方。蟒山村村委会主任不是政府职能机构的正式职位。只能算是一个最最基层的职位，按理说应该是民选的。想来李朔当年的职位应该是和这个职位是平级的。
县人大副主任，那可是个肥缺儿，是政府的正式职能机构，与村委会主任可不是一个等量级的。按理说只要是人，他都会作出合理的判断。
但钱鸿道并非常人。他在这几年间是看尽了人间冷暖，“官瘾”虽有，但却没那么大。深知在中国，官儿越大风险也就越大。
若是自己真的当了什么县人大副主任，怕到那时自己想撤也撤不回来了。
于是说道：“陈县长，其实我想到基层去锻炼一下自己，还有，我也想切切实实的为人民群众做一些好事。”
“基层？”陈洪飞被钱鸿道的这一选择吓了一跳。
“怎么？你到底还是要去蟒山村啊？”钱鸿道说：“是的，陈县长，您可能有所不知。我当初上山下乡插队当知青时就在蟒山村。丁村长他们对我也是十分的照顾。我今生无以为报，只想回归村里，尽我的一份绵薄之力罢了。”
陈洪飞听了，说道：“年轻人能有这样的觉悟，真是难能可贵啊。你之前在蟒山村的所作所为我也是有所耳闻。只是……只是你当真要这么放弃这次晋升的机会？要知道，这样的机会可是不多呀。”
钱鸿道知道陈洪飞想要把自己留在身边，目的是想套出魏道君的“黑材料”。他这么一来，就是把自己“下放”了，陈洪飞要想再见他可就不是这么容易了。
“黑材料”自然也就不好整了。钱鸿道自以为这招儿“以退为进”可以保证自己的平安，却忽略了最关键的一个问题——王丽。
陈洪飞听到钱鸿道的选择，立刻说道：“既然你已经作出了选择，我原则上是支持你的。毕竟到基层去干工作并不是那么容易，希望你可以好自为之。”
钱鸿道答到：“是的，陈县长。请您放心，我一定会再为蟒山村谋福利的，您放心好了！”
说完，钱鸿道正欲离去，岂料陈洪飞突然说道：“钱夫人最近还好吧？”
钱鸿道一听，陈洪飞居然问起了王丽，心中不禁一惊。说道：“哦！劳陈县长费心了，小丽她一直都挺好的。”
陈洪飞接着说道：“蟒山村刚刚经历过‘文革’，现在正是改革期，那里的工作可是不好做的，钱夫人就先留在城里吧！免得和你一起去受苦受累的了。”
钱鸿道一时语塞，不知说什么好。若是不同意，这就是公然和自己的领导叫板，那么以后会有自己的好果子吃吗？若是同意，这不就是明摆着要把王丽留在这里当“人质”吗？自己以后做什么都会被陈洪飞控制着了。
心想：陈县长果然不是个省油的灯。
正思索着该怎么办，陈洪飞突然说道：“嗯！我看你也不用想这么多了。钱夫人的工作调动问题我回头会提上议事日程的只不过现在蟒山村正在经历一次历史性的大变革。这其中的利害关系，就不必我明说了吧？等到你在那里稳定了，再把她接过去不也是可以的吗？”
钱鸿道听了，心想：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自己要是再不同意，不就显得太不近人情吗？而且自己手上还掌握着那么多的“黑材料”。
说白了也就是自己掌握着陈洪飞升官发财的一张底牌。而陈洪飞现在拿自己的老婆当底牌，虽然卑鄙，但是却也是在情理之中的。
只是王丽自从嫁给钱鸿道之后，就一直没有工作。书店他们也早就不干了，全家都靠着钱鸿道一人“吃饭”。现在他这么一走，王丽自己又该怎么生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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