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书网 > 网游竞技 > 陌上花 > 第五十五章 谁念西风独自凉

??缓归刚送走慕容尧宽,就见到诸葛沧海带着明凯到了一楼,让小致叫了他二人上来,诸葛沧海是第一次到晴窗来,拍拍明凯,却对缓归道:“本打算看看你过来没,问问什么时候回去,没想到还有这好地方。”

  缓归让吴随送了小缺回清苑去睡,给他们倒了茶,见明凯完全没有刚出门时的兴高采烈,一副郁郁寡欢的样子,不由问道:“明凯,你怎么了?”

  明凯郁郁摇头,却没说话,诸葛沧海笑道:“刚刚和明凯被人群挤散了一下,可能小家伙自己害怕了,没事。”

  缓归看着没什么大事,也就不再问,对面东篱里,甄逸三人先后出来,紧接着一楼大厅两个清秀少年也跟着迅速出去,一楼一直都喧闹的很,但几人却都已经认了出来,明凯讶异道:“二小姐?”

  那两个少年之一,可不就是瑞成王府的二小姐慕容瑶纯,另一个他不认识,但诸葛沧海和缓归却是熟悉。

  “瑶络公主?”

  这两个人一个是他们王府的千金小姐,一个是自家王爷最宠爱的公主,出了事谁担得起责任,几人立刻起身,都准备跟过去看,刚到门口正好遇到小致和莫谷在斗嘴,见到几人过来,莫谷脸一黑,转头就走了。

  缓归停下脚步,看了莫谷离去的方向,问小致:“这老头没惹事吧?”

  小致噗嗤一笑:“没有,小致刚给七皇子装茶叶的时候还帮忙来着。”

  缓归刚迈出的脚步再次停了下来,秀眉一敛,蓦地转过身。

  “诸葛叔叔,明凯,你们去跟二小姐和公主,我去别的地方。”

  又拉住诸葛沧海耳语了几句,诸葛沧海点头,缓归迅速下楼,奔着另一个方向而去。

  

  景之王府的马车里,慕容尧宽正在品着小致刚刚给装的松萝,清茶入口,他想的却是那一日瑞吉院的正厅里,那个跪在地上被父亲泼了一脸茶水的黑衣少年。

  竟武看着他第不知多少次叹气之后,忍不住道:“皇子,茶不好喝就不要喝了。”

  慕容尧宽一愣之后,笑骂道:“本皇子有说茶不好喝吗,你来喝喝。”

  这茶其实有点苦涩,竟武喝了一杯,再不肯喝了,慕容尧宽又陷入沉思,正心思百转间,马车外忽然有凌厉风声响起,慕容尧宽一皱眉,竟武已经迅速起身出去,跟马车外十几个黑衣人纠缠在了一起。

  这样的经历太多,竟武早已熟练,开始并不在意,以他的本事,对付这几个刺客应该不算什么问题,但渐渐就觉不对,一股气总是提不上来,手下招数越来越慢,暗道不好,眼看十几个人围了上来,正焦急间,忽然看到对面房顶一个黑衣少年持剑而立,不由喜道:“三公子!”

  慕容尧宽也已看到,对着那眉眼清俊的少年微微一笑,少年看了他们一眼,忽然勾起嘴角,露出一个不同寻常的笑容来,然后手中金光一闪,直奔慕容尧宽的胸口而来。

  慕容尧宽呆了一呆,不敢相信地看着那近身的少年,竟武也愣了一下,然后才大叫一声,挥手去挡,却发现竟然早已经脱力气,眼睁睁看着那金光就要刺进慕容尧宽的胸膛,而慕容尧宽却连一点反应都没有,不由吓得魂飞魄散。

  就在此时,只听铮的一声,一道寒光闪过,电光火石间挡了一下,剑走偏锋,但还是刺进了慕容尧宽的肩头。

  来人却没有再耽搁,扔给竟武一粒丸药,直奔屋顶上就要离开的人而去,竟武呆了半晌,才反应过来,迅速吃了药,棍子挥出,立刻击倒就要上来的黑衣人。

  十几个人却不再纠缠,趁着竟武体力还没彻底恢复前,迅速闪身离开,竟武气得咬牙跺脚,再看对面,立刻跟慕容尧宽一样,瞠目结舌。

  不远处的房顶上,两个一模一样的黑衣少年拿着一模一样的兵刃,已经打在了一起,身形闪转腾挪间,几乎看不见身影,只有两道剑光相碰又错开,寒光如冬日冰雪一般。

  竟武看了一眼慕容尧宽,见他一手按着肩头的伤口,眼睛直直盯着对面两个人,眼睛里寒光暖意交错闪现,看得竟武心惊肉跳,忙上前给慕容尧宽拔了箭处理伤口。

  这边已经平静下来,那边的打斗也很快结束,再看去时,那边两人已经分开身形,其中一个背对着他们站着,另一个面对着他们,脸上的面具被撕开,露出一张狰狞恐怖的脸孔来。

  那脸似是被打烂又烧伤,几乎看不出模样,只一双眸子里全是羞辱的恨意,似是要把他们吃了一样,然后把剑一扔,扬长而去。

  背对着少年并未去追,迅速转身来到慕容尧宽身边,没在意他们两个复杂的眼神,按住慕容尧宽的肩膀,出手如电般点了止血的穴道,然后不知什么药粉洒了上去。

  这一切瞬间完成后,慕容尧宽暗里止住竟武的询问和阻拦,任少年给他上了药,又凝视了他俊秀的眉眼片刻,才轻声唤道:“恕儿。”

  缓归抬头看了慕容尧宽,却只抿唇没有说话,只忙着手下的动作,慕容尧宽笑意犹在,无意间却看到了竟武手中拿着的暗箭,一愣,然后眼神迅速暗了下来。

  缓归处理好伤口,正要询问一二,看到慕容尧宽的眼神有些奇怪,随着他目光看过去,竟武手中是一支金光闪耀的长箭。

  缓归目光缓缓移过,最终定在了连血迹都没染的箭头处,寒光凛冽中映着一个端端正正的小字,仿佛烈火般灼烧了他的眼睛。

  慕容尧宽凝视着那个刻上去的字,良久,才转头对缓归微微一笑,低声道:“这暗箭,倒是熟悉……”

  竟武看着不明所以,发愣间缓归已经从他手里把长箭拿走,正要说话,忽听旁边不远处有人慢慢道:“这箭,还真是有些熟悉。”

  竟武一惊,这是谁,什么时候竟然在旁边偷看偷听,正要回头去看,旁边的少年却早已做出了反应,手中未入鞘的软剑一抖,一道凛冽的剑气便直奔那黑暗处而去,然后就是噗地一声,暗处的人闷哼了一声,安静了一瞬间之后,一个人摇摇晃晃从不远处走出来,一张年轻的脸上眉头纠在了一起,冷汗直落,却笑道:“这就是你们天朝之人的待客之道吗?”

  他倚着旁边的墙壁,眼里含笑看着眼前的三人,最后看了看缓归,按着胸口处的伤,“唔,这位小哥的身手真是了得,若不是我有胸甲护身,恐怕早已经命丧当场了。”

  缓归秀眉微蹙,对面那人看看他就要再抬起的右手,轻轻一笑。

  “这位小哥,你可知道杀西然使臣,会是何罪吗?”

  

  瑞成王府。

  当朝天子天明帝坐在主座上,瑞成王和瑞凌王一左一右相陪,大厅正中间则跪着个一身黑衣的单薄少年。

  齐寿一边和卫恒伺候着茶水,一边还在消化一早上得到的几个消息,无比混乱,无比震惊。

  二小姐和瑶络公主在街上玩耍,竟然遇到了当朝易安侯和新科状元,结伴同游不说,还在落英坡遇到了刺客,瑶络公主受到惊吓,易安侯轻伤,二小姐则重伤昏迷。

  七皇子在街上遇刺,据说当时三公子还在场,七皇子却仍是被暗箭所伤。

  不仅如此,连西然国刚到锦都的使臣都不知为何被三公子刺了一剑。

  齐寿眼皮不停地跳,不由自主去看跪着的少年,心里直哀叹,三公子啊三公子,你在王府里不消停就不说了,怎么还跑到外边去惹事,这下好,皇上肯定是为了儿子受伤的事情来兴师问罪了,王爷又该如何是好。

  相比于他的焦虑,天明帝兄弟三人倒是都轻松得很,天明帝脸上一直带着温和的笑容,和两个弟弟说了一会话,才似想起了大厅中跪着的少年,忙道:“恕儿,起来吧。”

  又对瑞成王道:“朕可是很久没见恕儿了,皇后昨日还说要召恕儿进宫去陪陪她呢。”

  慕容焯成说了几句场面话,便沉着脸不语,天明帝笑道:“恕儿,瑞凌王说,昨夜七皇子遇刺时你在场,你跟朕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了大厅中间,缓归已经跪了好几盏茶的功夫,依旧低头垂手,听到天明帝问话,沉默了良久,才开口回答。

  “回皇上,微臣路遇皇子遇刺,微臣无能,非但没有保护好皇子,还误伤了皇子,微臣罪该万死。”

  天明帝微微怔住,瑞凌王翘着二郎腿,若有所思地看着缓归,又看看瑞成王,瑞成王紧锁眉头,待缓归说完,喝道:“混账,你怎么会伤了七皇子?”

  缓归叩头道:“属下知错,刺客与皇子离的太近,属下情急之下掷出暗箭,却一时失手,反而伤了皇子。”

  慕容焯成正要再骂,天明帝止住,微笑着看缓归:“恕儿,这可是真的?尧宽身上的伤,是你误伤的?你别怕,如果有隐情,尽管说出来,朕会给你做主的。”

  缓归没有抬头,依旧道:“回皇上,确是微臣失手,微臣罪该万死,请皇上处置。”

  天明帝捋着胡须凝视着缓归,慕容焯成脸色铁青,站起来对着缓归肋下踹了一脚,瑞凌王一直看着,此时呵呵笑道:“王兄,您家这暗卫倒是有趣,都不为自己开脱一句的,难道这误伤的罪名和实际比起来已经很小了不成?”

  慕容焯成又踢了缓归一脚,才转头不满道:“焯凌这是何意?”

  瑞凌王眼珠转了转,笑:“小弟就是随口说说,若是一个本想去刺杀皇子的人,被定罪为误伤,岂不是捡了大大的便宜。”

  “焯凌”慕容焯成脸一沉,声音顿时冷了下来,“话不能随便乱说。”

  瑞成王一沉下脸,除了皇上之外,连瑞凌王都是有些怕的,讷讷摸摸鼻子:“小弟就是随口说说。”

  慕容焯成转头不再理他,对天明帝施礼道:“皇上,这孽障误伤皇子,此乃大罪,请皇上处置。”

  天明帝捋捋胡子:“焯成严重了,恕儿救宽儿有功,误伤是意外而已。”

  瑞凌王看看缓归,冷笑道:“皇上,这误伤皇子可不是小事,纵使误伤,也是伤不是,尧宽还没醒来呢,皇上这当父皇的不想做主,臣弟这当叔叔的可是不能饶了伤我宝贝侄子的人。”

  天明帝责怪地看了他一眼,瑞凌王却看向慕容焯成,“王兄一向最疼宽儿,难道宽儿受伤,王兄反而要维护一个小小的暗卫不成?”

  慕容焯成站在缓归身边,眸中光芒一闪,一甩袖子,冷冷道:“焯凌,你说话越来越不像话了,皇上,这暗卫在此,随皇上处置就是。”

  天明帝看着低头跪着的少年,玩味地一笑:“多大点事儿,宽儿已经没有性命之虞,恕儿又不是有意。”

  话锋一转,又笑道:“不过,焯凌说的也有道理,这样的事情,不能给别的暗卫开先河不是,既然这样,焯成,恕儿是你的暗卫,你说了算,简单罚两下,给别的暗卫警示下就好了。”

  慕容焯成再次施礼:“谢皇上开恩。”转身对齐寿道:“把楼恕带去刑堂……”

  “焯成”天明帝打断他,责怪道:“去什么刑堂,都说了不是什么大事,朕都觉得无事,倒是焯凌这做叔叔的要替侄子伸冤一样,你就让人在这罚两下,给焯凌看看,他就不闹了。”

  慕容焯成忽略他眼里的笑意,沉吟一下,点头:“齐寿,让孟九带梨木杖过来。”

  直到孟九带着梨木杖进来,缓归都没有再为自己辩解,安静俯身等罚,瑞凌王忽道:“咦,暗卫受罚不是都该去衣的吗?难道王兄这里不一样?”

  慕容焯成一皱眉,正待发作,却见缓归已经说了个“知错”就除下外衣,将脊背袒露给孟九。

  他这样痛快,瑞凌王倒是一愣,慢悠悠走过来,目光扫过缓归肩头的“暗”字,再移到背上几个字时,仔细一看,惊讶道:“咦,怎么,这是王兄和尧宽共有的暗卫不成?”

  慕容焯成哼了一声,没理会他,只对疑惑的天明帝解释:“皇上,楼恕随宽儿去西巡时,宽儿很是喜欢他,央求臣弟将楼恕送他做暗卫,臣弟不想让他失望,便让人拿了景之王府的玄武铁,给宽儿一个主人的名头,让他高兴。”

  看了看缓归,有些厌恶道:“这暗卫还是臣弟的暗卫,只是我天朝暗卫都是以皇家为主人,皇上和皇子自然也都是他的主人。”

  一番话说得滴水不漏,瑞凌王暗中撇嘴几下,便也不再询问,天明帝摇头:“焯成,你对宽儿太过宠溺了,这样可是委屈了恕儿。”

  慕容焯成自他们进门后,终于露出一个笑容,“宽儿是我朝金枝玉叶的皇子,是臣弟的亲侄子,皇上怎么拿一个暗卫和他比,臣弟可是也要替宽儿委屈了。”

  天明帝端着茶杯的手微微一停,随即笑着摇头:“你就纵着宽儿胡闹吧。”

  瑞凌王也道:“看来还是王兄最疼宽儿。”

  他目光转了一下,一眼看到桌案上一杯早就放在那的凉茶,迅速伸手拿起来,在瑞成王还没来得及阻拦前,就已经端着晃悠到缓归身边,笑道:“皇上今天开恩,小弟也跟着心软了,来,小子,本王赐你杯茶解解渴再等罚。”

  他笑嘻嘻将那杯稍显碧色的茶递到缓归身前,缓归伸手要去接,冷不防被慕容焯成一脚踹到腰间,听他怒喝:“瑞凌王赐你茶,连叩谢都不知道吗?”

  这一脚踹得着实狠,缓归身子一晃,手臂一颤,茶杯顿时落地碎成一片,缓归立刻叩下头去:“属下知错。”

  瑞成王还要再踢,天明帝有些不满道:“你们两个闹够了没有,都回去坐着。”

  两个王爷都赶紧应错,回到他一左一右坐下,孟九拿着梨木杖,犹豫一下,小心翼翼道:“皇上,王爷,要打多少?”

  慕容焯成刚斟酌出来的数字还没说出口,就听天明帝微笑道:“朕说了,不算什么大事,随便打几下就是了。”

  孟九不知这里情况,应了便举起梨木杖,然而几十杖下去,却没听到任何叫停的意思,孟九一惊,这才觉得“随便”两个字有些不对,这要是没人说话,难道就要一直打下去不成?

  转眼间又几十杖打过去,缓归伏在刑凳上,背上已经是血肉模糊一片,双手扣着地板,一言不发,只汗水顺着鬓角流下来,合着鲜血在地上汇成了一片,眼前渐渐一阵发黑。

  屋里刑杖打在皮肉上沉闷的声音停了下来,孟九犹豫着开口:“王爷,楼恕昏过去了。”

  行刑之时,天明帝一直在看缓归,瑞凌王一直在看瑞成王,瑞成王却一直在看着窗外,听到孟九问话才回过头来,看了看天明帝,天明帝却好像沉浸在什么回忆当中,嘴角带了一丝笑意,根本没理会他询问的目光。

  屋里的气氛有些诡异,孟九看着天明帝含笑的慈爱面容,再看看瑞成王一直阴沉着的脸色,忙低下头,没有看到瑞成王眼中变了几变的神情,更没有看到他放在腿上的手指紧紧攥得可以看见指骨。

  大厅里一片让人心慌的沉寂,许久,在孟九感觉到周身都开始冒汗时,终于听到了瑞成王平静的声音:“泼醒,再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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